“他洗澡跟你們人洗澡不一樣,他是要洗身上的……”觀捂住了嘴巴,小聲說,“不能說,說了我便不能在鳳凰嶺生存。”
楊硯池總覺得她這樣一截截地講話,是故意的。
“洗不掉的,那根本不是凡俗水流可以祛除的東西。”觀對這個話題興趣不大,講完後又晃著簫管,“這個將軍,我給你吹個曲兒吧?論起吹奏簫管,這鳳凰嶺上沒有任何一位精怪甚至神靈能及我。”
楊硯池蹲在井邊,比坐在井沿的觀要低,他必須抬頭仰視著觀。
他知道井邊的東西是什麼,也知道她無心害人。井淵之精依賴故井故淵生存,本身沒有任何攻擊性,只是喜歡逗弄長相好看的男人說笑幾句而已。她永遠不可能離開井淵,有時候夜間在深山行走,若是聽到隱約的簫聲,便知道是觀在吹奏簫曲。
為她新喜歡上的某個少年郎。
“你中意我,那你能幫我一個忙麼?”楊硯池溫聲詢問。
觀低下頭,一雙圓潤黑眼睛帶著調皮笑意:“你呢?你中意我麼?”
“你若幫我這個忙,我就告訴你。”
觀伸手指碰了碰楊硯池的臉。她的手指是冰涼的,帶著令人畏懼的寒氣。
“幫我尋找那個在鳳凰嶺上出沒的鬼師。”
話音一落,觀立刻把手收了回去。
她臉上方才那俏皮的神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警惕與害怕:“為何要找他?”
“他已經害了人,以後還會害許多人。”楊硯池耐心與她說明,“而且我惹惱了他,估摸他很快就會找上我了。”
鬼師顯然讓觀恐懼。但她猶豫片刻,還是點了頭:“找他不難,我知道他躲在哪兒,那地方有一口井,但我不喜歡去。裡頭太黑太臭了。”
楊硯池:“那在哪兒呢?”
金枝玉葉和小米在一旁面面相覷。他們很熟悉楊硯池這種說話的腔調:平日楊硯池在梨樹下揉兔子毛的時候,就是這樣跟金枝玉葉說話的——吃了沒呢?又肥了,兔子有耳屎麼……等等等等。
這是對小孩或者小獸講話的調調。
觀又點了點他的臉:“你讓我親你一下,我就告訴你。”
楊硯池:“……不行。”
觀卻已經拉著他衣領朝他俯身。
楊硯池無聲嘆氣,張口清晰地說:“觀。”
觀發出驚叫,滿臉通紅,竟一下鑽回了井裡。
小米和金枝玉葉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