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知道你,你是太子哥哥身邊的人,現在帶著阿芙和阿薷退下去,莫要讓我再聽到她們吵鬧。”李治淡淡吩咐道,目光掃過兩名看似恭敬的少女一眼後便收回視線,轉身進了內室,白胖的手微微一推,門就“吱呀”的一聲關上了。
他雖然還在稚齡,卻並不是什麼都不懂。這兩個婢女因為是雙生子長得討喜,而被安排在他與晉陽身邊侍候,如今想來也有一年多的時間了,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生出的異心,亦或者是一開始就抱著其他目的。不過這些都暫且按下,等太子哥哥回來了的時候再提兩句,這樣的人,留在身邊是個禍患。
阿錦直起身來,心下明白這兩個人怕是再也見不到了,她抬手取出腰間的一把竹管握在手裡,抬手示意道:“請吧。”
阿芙年輕氣盛,經不起刺激,險些又再上前跟她理論,阿薷將她攔下,悉悉勸慰,眼角餘光掃到阿錦手中的竹管,只見碧綠中現出一點尖銳的亮白,頓時心裡駭然,再也不能耐著性子勸自家妹妹,拉著她匆匆出了走廊。
故事總會講完,人也到了該分離的時候。
天色漸晚,雲層染上暮霞的顏色,遠山帶著些許光輝。
季嬋和兕子做了道別,對方抱著兔子玩偶一臉的依依不捨。
“兕子還能來嗎?”小女孩放開她的衣角,仰著小臉問道。
“當然可以,只要兕子什麼時候想來,季阿姐都在這裡。”季嬋看著她的眼睛,笑著和女孩兒做了約定,一邊的楊蘭也是極為不捨。
由於李承乾並不在,季嬋便和阿錦送兄妹倆出去,眼見著兩個人在阿芙阿薷的陪同下走到馬前,看著兩個人先後上馬車。
“公主殿下,奴扶著您。”兕子把頭轉回來,把手遞給了阿薷,讓對方把自己送進馬車,厚重的車簾掀起又落下,車內一名俊美的少年正手握書卷,含笑的望著她。
“太子哥哥!”兕子彎起月牙兒,也不管是不是在馬車上就要撲過去,嚇得李承乾連忙伸手一把接住。
“又亂來。”李承乾颳了刮她的鼻子,輕聲斥道,一邊乖乖坐好的李治也是一臉不贊同。
兕子吐吐舌頭,抱著李承乾的手不斷搖晃撒嬌,“太子哥哥既然來了為什麼不下去接兕子呀,兕子還以為太子哥哥不來了呢。”
李承乾將一直蓋在銅爐上的羔兔絨鬥篷拿了過來,蓋在她身上,笑著說道:“哥哥在上面等你不好嗎?天氣這麼冷,兕子捨得讓哥哥下去吹風嗎?”
李承乾臉上仍是帶著溫柔的笑,仿若什麼異樣也無,至於是否是因為天氣冷的原因亦或者是其他,旁人與他,怕都是不得而知的了。
車夫長鞭落下,駿馬嘶鳴一聲,車輪緩緩轉動壓過雪地,馬蹄印漸漸被車轍痕跡所掩蓋。
季嬋站在門外的身子一頓,突然察覺到有什麼地方不對勁,沉吟片刻後神色驟變,“雉奴……兕子?李姓?”應該只是巧合罷?
作者有話要說: 季老師:我去買彩票了再見
☆、第 28 章
入夜,長孫皇後的寢宮內靜悄悄的,沒傳出半點聲響。
室內燃香撤去,唯有苦澀的藥味在空中飄散,昏暗的燭火被風吹得抖了幾抖,牆上的影子不斷拉長。
本來應該就寢休息的長孫皇後靠坐而起,身後左右各有兩個婢女立著,鳳眸掃過跪在面前的阿芙和阿薷,清麗的臉上如裹上一層寒霜。
“本宮倒是小看了你們。”長孫皇後的目光掃過跪伏在地兩股戰戰的二人,聲音裡聽不出什麼情緒,“如果不是今日晉陽陡然出宮,以至於讓你們接觸到外面,還不知道要瞞到什麼時候呢。”她伸手撥弄著袖子上的祥雲,接著問道:
“是誰將你們安插在晉陽身邊的?”
阿芙和阿薷皆是抖了抖,二人咬緊了嘴唇,不肯開口。
長孫皇後垂眸,掩去一絲殺意,口中冷冷道:“怎麼?不肯說?莫不會以為本宮只會按照宮規打你們一百板子而已吧?阿青……”她話音剛落,右側的宮女向前踏了一步,手中捧了一封書信,上面詳細的記錄了數十人的名字與其他,阿青念道:
“宮女阿芙、阿薷,本名黃琦、黃婕,本是校書郎黃霖之女。三年前,黃霖因為瀆職縱使弘文館失火損失了數萬冊圖書,後被捉拿問罪流放兩千裡,其妻兒充入掖庭宮為奴。兩年前黃霖的妻子黃張氏與唯一的嫡子在宮內不知所蹤,二女則是被派遣至陰妃宮內伺候,只是半年後又重新回到掖庭宮,換了個名字被內侍省送到公主身邊為貼身婢女。”
阿青不顧兩名神色驟變的少女,繼續道:“黃張氏和嫡子黃鑫被連夜送出宮外,改了姓名在岐山縣繼續生活,並著數十名族人,用二女在宮內所得的金銀壓迫百姓,迅速成為當縣的豪強,嫡子黃鑫不務正業,強搶民女並將人奸|汙致死,苦主上告官衙卻被不明人士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