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淵一走,宛棠心裡竟然覺得空落落的,前些日子總愛往賭坊跑,現在也不再去了。整日也不知該幹什麼,正好崇安城來了一崑曲班子,聽說唱的很不錯,岑夫人愛聽崑曲,帶著府上女眷都去聽。宛棠閑著也是閑著,就跟著一起去了。
臺上唱得熱鬧,臺下聽得認真,好像唯獨宛棠有些心不在焉。那唱詞她一句聽不進,心裡想得竟然都是衛淵,這會兒他到哪了,路難不難走,有沒有想她……
等緩過神來,宛棠低聲呸了兩聲,好端端的想他做什麼。
“宛棠!”宛棠想得正認真,忽然被人從身後拍了下肩膀,嚇了一跳。
身後一男一女,和她相仿的年紀。
經年未見,可她還是一眼認出兩人來。是她從小到大的好友呢。
男的是彭正,女的是梅梓英。
“梓英?”這會兒臺上演出未停,她們全都是壓著聲音說話,說起來也不盡興,被喚作梓英的人拉起她的手帶她往僻靜的地方去,“是我呀。”
宛棠隨她去了。清碧服侍宛棠很多年,也認得二人,想著她們幾年不見,大約有些話要聊,她便沒跟著去。
“真沒想到這麼巧,在這遇見你。”梓英拉著宛棠的手,左搖右晃,興奮得像個小孩子。
她們真的很多年沒見過了。從宛棠十四歲出嫁之後,到如今竟然已經有四年。
彭正和梅梓英都是她從小就認識的朋友,三個人關系親密。後來梅梓英和彭正更是修成正果,走到了一起。他們倆年長宛棠一歲,宛棠出嫁後沒多久兩人便也成親,成親時宛棠還特意趕回來。可那之後宛棠很少再回崇安,只有遇上年節才回岑府住上兩天,行程比較匆忙,很難得見。
再後來,梅梓英有了身孕卻意外小月,情緒很不穩定,彭正為了她開心就帶著她外出遊山玩水,兩人四處遊玩,也再沒回過崇安。他們居無定所,宛棠和他們便也沒有書信往來。
“什麼時候回來的?”幼年便開始的情誼即便相隔四年,也絲毫不覺疏遠,寒暄都不必,聊起來還是過去那樣自然。
“昨天才回來的,和這個崑曲班子一起回來的。”梅梓英活潑,指了指臺上。
“哎呀,我和彭正在外面的時候遇上他們,他們那時銀錢上緊張,我們就幫了他們一把。”梅梓英見宛棠輕輕皺起的小眉頭就知她心思,不等她問出口,就開口解釋,“他們班主也是崇安人,打小出去學藝了,這次回來是我們想幫他們在崇安開個戲園子。”
彭、梅兩家皆是大戶,兩人確實有這個能力在崇安開個戲園。
她們兩個聊得熱絡,就把彭正晾在了一邊,彭正也沒什麼意見,站在一旁看著兩人。
“那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宛棠亦是衣食無憂,她原該和梅梓英一樣,不需思慮太多,隨心過好每一天就是,可不知為何,宛棠驟然見到昔日好友還如往日那般天真無憂,心下觸動。
“要走的。我們在晉州買了宅子,以後都住在那了。”
梅梓英說著走過去挽過彭正,兩人真是般配。彭正看她的目光柔和,而梅梓英眼角眉稍都是笑意。
這天下夫妻合該都如此才對吧?
如果……如果她當年也能嫁一個喜歡的人,是不是也該是這般模樣?
宛棠不是悲春傷秋的性子,也許是這兩年發生太多,她原本不願去想的此刻竟全都想起來。
三人多年不見,有說不完的話,梅梓英恨不能把她這些年在外的所見所聞一股腦全說給宛棠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