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的,原本已經緩和了的心跳,再一次跳得飛快。也許,這一次他再也攔不住了。
房間很暗很暗,緊靠她床頭的那盞微弱的橘紅色小燈支撐著整個房間的照明。而她的肌膚,她的頭發,她的臉龐也被這暖和的燈光柔化,格外美麗,他竟看呆了!
最後,在她傳來咳嗽聲的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犯的錯誤。他竟然胡思亂想到忘記這麼一個感冒的病人穿得單薄地受涼。
於是,他走到落地窗邊,將窗戶拉小,只留下一部分通風,接著把她放在床頭櫃上的黑色外套拿過來,並且披到她身上。
赤松梅看著他貼心的舉動,不由自主的地嘆了口氣。他對自己的感情,他已經說的夠明白了,她該怎麼扭轉局勢?
眼下就要回美國了,她又怎麼捨得離開他呢?一個十年她都等過去了,她還剩下多少個十年可以等他?也許,來年她就被強迫嫁給託尼,而她對於他,不過是人生中的一顆灰塵般渺小。
忽然,她開始覺得自己可憐起來。
從來,家境優渥的她不曾為除了家庭矛盾以外的事情煩惱過,就連工作也是順風順水。她甚至覺得自己一生將會平淡地過去,然而她錯了。甚至錯得離譜,她太自大了。
她忘了,人終會長大。侷限於童年不懂事的約定,她也是蠢得可以。
看到她面露愁色,他開口道:“我母親的話,請別放在心上。”
見他替自己母親說話,她也不做聲。
綠間這麼做,不僅是自發的,更是父親要求的。這段時日,他的母親做事的確欠缺思考。該有的禮貌沒有做到位,不管如何,過門總是客,沒理由趕人走的。
“有些事情,我只說一次。”綠間見她不回話,以為她還在生氣,臉上卻也沒有什麼表情,“我替我母親的事情向你道歉,也希望你不要介意。”說完還鞠了躬。
這種莫名的疏離讓她倍感悲哀,她眸子閃閃。
“如果是為了這樣的事情而討好我,我想,真太郎大可不必這麼做。”她把勺子放下,“你並沒有做錯什麼,我也不會怪你。”
“你想表達什麼?”綠間看著她,她表情很平靜。
“也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她推推碗,不看綠間,把頭偏向一邊,“我飽了,可以拿下去嗎?”
她竟然耍小孩子脾氣?
病人難道都愛這樣?
綠間見她流露出耍脾氣的樣子,他的怒意也漸漸生起,察覺時不覺訝然一驚,驚訝自己竟然也被她的情緒所牽動了。
“要吃不吃,隨你。”他轉過身,就要離開。
“你就是這麼看我的?”赤松梅的聲音忽然變得很輕,剛剛的話若不是兩人站得近,恐怕他是聽不到的。
綠間怔在原地,沒有轉過身來。
兩人心中的想法大不相同,赤松梅沒辦法從他的表現揣測他的內心。
她扶著椅子站起身,看著綠間,目不轉睛,“還有四天,我就會離開這裡。”
綠間眸子怔了怔,依舊沒有動身轉過來。
赤松梅看著他無動於衷的樣子,心涼了半截,不由悽然一笑:“看來,我的影響還不足以讓你産生一絲留戀。”
真是沒用啊,她的存在甚至一點也沒動搖他的內心。
然而,她的心疼得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