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點兒始終弄不明白,那就是你的信心究竟從何而來?”
白無常捏熄引路燈的燈火,認真地看向岑青,臉上帶著疑惑,“如果你的依仗只是焚天這種法術,抑或者是你藏在發簪裡的劍符,那麼你可能要失望了——因為地府之中借不來一絲靈氣,這裡彌漫的,只有陰氣和死氣。”
“有句話叫做無知者無畏,你相信嗎?”
“我相信,因為我見過很多這樣的鬼魂,但我也同樣肯定,你並不是這種人。”
雖然幾乎撕破了臉面,但白無常的言語依然帶著難得的儒雅與鎮定。他心思縝密,豈能真的看不出岑青究竟是在故弄玄虛還是真正有所依仗?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對於岑青充滿了疑問。
“我剛才在想,是不是真的過了奈何橋,就無法再回轉陽間?”
“否則你以為它又為什麼以奈何為名?”
“果然是這樣。”岑青低下頭沉思了一陣,然後開口,語氣前所未有的誠懇,“那就繼續往前走吧,說實話我只是在賭,如果我賭對了,就像之前說的,我會在你們地府剜下一大塊肉;如果我賭錯了……”
他笑容淺淺,有些無奈的樣子:“嗯,就像你剛才說的,作為一個無信者,我將在這忘川河裡永不超生。”
即使嘴裡說著永不超生,他的神情也很坦然,像是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這種態度讓即便是一直對他深懷惡感的黑無常也忍不住動容起來:“好一隻視生死如無物的妖怪!若你早生一千年與某家相識,即便人妖殊途男女有別,某家也定要與你共飲幾杯。”
“呵呵。”岑青說。
過了一會兒,他才慢慢地繼續開口:“其實我也很怕死,在上一次面臨死亡的時候,我曾經在最後的關頭哭了。”
重生以來首次露出難得的羞澀之意,那種羞意卻讓兩位鬼神頓時看直了眼神,只可惜淡淡的紅暈剎那間又從岑青的臉上消退下去,在兩位鬼神遺憾的目光中,她重新又恢複成那種討厭的態度:“之後對我來說,死亡反而是最不可怕的事情。”
片刻之後,白無常輕輕地咳了一聲,掩飾了自己的尷尬,同時吸引了岑青的注意:“你莫要怪我們把你誆到這裡來,因為穿界之魂這件事實在牽涉甚大,如果你不是穿界之魂的話,在判官處即便與那三十七名枉死的冤魂對質,也不過判你個濫殺的罪名。最多消了你的妖籍,送你轉世成人,對你來說這反而是個好事。”
“妖怪殺戮人類,不論善惡,地府都要管的麼?”岑青想起懷中請帖上眾妖齊聚趙家堡的事情來,如果判官要從這裡做文章,他肯定要把這事兒拿出來論上一論。
“不會管的,人間妖魔的事情自有人間修士來管轄,妖魔傷生作孽不過是減了它的福報,日後渡劫時自有天雷滅頂,自然灰飛煙滅。”白無常幹咳了一聲,對岑青解釋道,“其實在生死簿上你的陽壽已盡,只因之前有人在地府一張狀子把你告了,說你借了他的雷劫化形,根底不清來源不正。那人是人間的金丹真人,所以即便是地府也不能置之不理。”
“td!”
聽到白無常說出實情,岑青愣住,而後明白過來,差點兒被氣炸心肺。
剛穿越過來就遇到的那渡劫的鳥人,叫什麼來著……玄陽子,居然說架樑子就架樑子,小氣成這個樣兒的金丹真人也算是一朵少見的奇葩,真真是日了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