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張善等人再也顧不得隱藏身形,紛紛從暗中走出來,把馬匹、幹糧、清水、換洗衣衫、火鐮、炊具、鹽巴、茶葉、氈毯、甚至還有刷牙的柳木枝和青鹽都準備得一應俱全——可惜他們的熱情卻沒有得到什麼好的回報,張大小姐臉上帶著把對方一網打盡的的興奮,笑眯眯地逼著數十個家僕護院各自帶著自己購買好的貨物坐上了起航去臨安的商船。
張善沒想到自家女郎居然還會運用引蛇出洞的計謀,無奈之下苦著臉沖岑青連使眼色,岑青只能無語地點點頭,僅僅應承他會照顧張鈺一路。
於是大船起航東去臨安,張鈺則急切地拉著岑青出城,在驛站裡匆匆趕上了北上中原的商隊。
“想不到你還挺有辦法的。”岑青這兩天在旁邊看著張鈺的釣魚行動,不禁又是好笑又是驚奇,等到兩人坐上馬車,他終於忍不住地稱贊了一聲。
“那倒是,他們想跟我鬥還差得遠。我自幼熟讀經史子集兵書戰策,若非身為女子,出將入相也不過談笑而已。”張鈺倒是一點兒也不謙虛,從虛空中摸出一口水袋遞給岑青,“跑了一路渴了吧,潤潤喉嚨。”
岑青搖搖頭拒絕了她的好意,在剛才張鈺取出水袋的一瞬間,他至少看到車廂內有四個人注意到了這邊,不過只有一個人的目光是對突然出現的皮袋感到疑惑,而另外三個人的目光中則是發現寶物的貪婪。
這女孩兒真是不知江湖險惡。
“咱們來玩個障眼法吧。”岑青等著張鈺喝完水,問她要過水袋。
“什麼障眼法……喔哦……你也有空靈玉闕?”
眼睜睜地看著皮袋突然消失在岑青手中,張鈺先是瞪大了眼睛,隨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不過是個戲法而已,京城勾欄瓦舍裡的藝人們比我玩得更好。”岑青從袖子裡拿出皮袋,嘆了口氣,他原以為用一個輕巧的戲法能夠騙過那幾個注意到這邊的人,卻不料張鈺的一句話把他的努力化為泡影,一時間他也弄不明白這姑娘究竟是精還是傻了。
“對了,你那幾個家僕呢?你不會跟我一樣把他們幾個趕回去了吧?”張鈺聽到是戲法,興趣便減弱了許多,拿回水袋重新扔回法器中。
五鬼自然都好好地待在靈鐲裡,岑青閉起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只想一巴掌拍死這個花樣作死的家夥,人前顯擺還不算,非得把底牌都掀出來讓人知道,告訴別人自己沒有護衛,歡迎大家來打劫麼?
“沒有,我讓他們跟著車隊,在暗中保護我們。”岑青伸手攔住了張鈺準備繼續往下說的話,“給我說說你的曾祖父吧。”
“他就是一個邋裡邋遢的老頭兒,有什麼好說的?”張鈺的表情顯得有些莫名其妙。
準備拉龍虎山張天師的大旗來做自己虎皮的岑青愣了愣,感覺話題有些跑偏的趨勢:“我聽人說他是正一教的教主清虛道妙真人。”
“哈哈哈,誰告訴你的,笑死我了,他要是什麼清虛真人,那我就是玉皇大帝。”張鈺發出一陣可怕的笑聲,“我告訴你啊,他已經一百二十來歲了,給皇宮看大門看了一輩子,現在還天天到我家蹭飯吃呢,而且我們家裡他最怕的就是我了。”
果然是認知角度的問題了,別人眼中神秘強大道法通天的張天師,在她最疼愛的曾孫女兒面前只是一個平凡無奇的糟老頭兒。
張天師啊張天師,你裝糟老頭兒逗孫女兒我管不著,可你這一下真是把你曾孫女兒跟我給坑苦了。
岑青覺得整個腦袋幾乎疼的爆炸開來,無比後悔當初答應張善接下了這個差事。眼角的餘光裡,那三名形跡可疑的漢子大約也察覺了岑青的目的,於是輕蔑地笑了笑,重新恢複到毫不起眼的狀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