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恆被我一語戳中痛處,臉色又瞬間由紫變青,又青變白,急忙抱緊我道:“不是的,阿洛,你聽我解釋!”
我本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同他來個“我不聽!我不聽!”,也讓他嘗嘗想要解釋個清楚明白,別人卻聽都不肯聽的痛苦。
可見了他眼中神情,又不由有些心軟,便戳了戳他心口道:“若是我也同陛下先前一樣犯渾,不肯聽你解釋呢?陛下又待如何?”
衛恆忙道:“阿洛冰雪聰明,最是從容冷靜,自不會如我這般一有風吹草動,便頭腦發昏,心神錯亂,全然失了平日之智,簡直是蠢笨如豬。”
他放軟了聲音,“若是皇後娘娘定要以此懲罰於我的話,那為夫也沒什麼可說的,只得跪在娘娘面前,直到娘娘氣消了,願意聽我說為止。”
能聽一個威風八面、唯我獨尊的帝王說出這等話來已是殊為不易,我總不能真讓他堂堂一個帝王跪地跟我請罪。
“那陛下還不快些從實招來。”
衛恆眼中一喜,忙道:“阿洛,我只想你知道,我那時固然心結難解,可無論前世今世,都從未想過要取你性命,你是我此時唯一所愛的女子,正因深愛,才不能容忍你竟會背叛於我,可也正因深愛,便是你當真背叛了我,我也絕不會傷害你的,只是一時過不去那個坎,才不願或是不敢見你。可是同你有關之事,我全都是記在心裡的。”
“你說想看倉公的《葦葉集》,我便特意頒下旨意命人去已查封的椒房殿一眾物品裡去找,不想卻先找出了那片記載避孕秘法的葦葉,我雖然惱怒,可也並未因此讓他們停止去找你手書的這本《葦葉集》。”
“也幸好我這樣做了,這才能看到這本醫書,知道你竟是假死!”
我微微一怔,“陛下可是因為這個緣故才能這麼快找到我?”
衛恆用下巴摩挲著我的發絲,“在我以為你……你‘死’之後的第三天,尹平將這本《葦葉集》找出來呈給我過目,我一看是你親筆所寫,就忍不住拿起來一頁頁的翻看,讀給你聽。”
“當我讀到麻沸散那一頁時,正覺得有些不對,看著那上頭寫的那些字,我好像意識到了什麼,眼見馬上就能抓住那個念頭,卻忽然覺得頭腦中一片暈眩。”
他憤憤道:“後來朕才知道,竟是荀淵和尹平他們兩個給朕用了安神香,這兩個該殺的東西,若非他們用了那該死的迷香把朕燻暈,朕當時便會想到你當是服了那麻沸散假死,而並非真死。”
“陛下就這麼確定我是用了那假死之藥?”我忍不住問道。
他握緊我的手,“我那時便如溺水之人,只要有寸許長的稻草飄過,也會拼命抓住一試。何況,我當時是真以為你沒有死的,不管是不願承認也好,還是心電感應也罷,反正我當時就是認定了你沒死。不然的話,為何你死後身子始終不曾僵硬,也沒有任何屍斑?我曾在死人堆裡待過,知道人死後是什麼情形,可是你卻始終面貌如生。”
“所以一看到那麻沸散,我就意識到,你多半是服了這藥假死。若不是荀淵和尹平那兩個狗東西把我迷暈了,將你的身子偷偷運出宮去安葬,哪會有後面這些事,你便不會又受這一番劫難。我壓根不會讓你離開我半步,會一直守在你身邊,親眼看著你醒過來,讓你醒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為夫。”
我微微一笑,想不到他在這事上倒是聰敏的很。
“其實我日只服了三分之一的藥量,原本應該只過四個時辰便醒過來的,可哪知竟是過了足足三天才醒來。”
衛恆的聲音裡透著十二分的後怕,“幸好你只服了三分之一的藥量,我問過太醫,太醫說許是因為你有孕在身的緣故,才會過了那許久才醒來。若是你再多服些藥量的話,只怕……”
他沒敢再說下去,我卻悚然一驚,“太醫可說,這麻沸散對胎兒可會有什麼不好?
“那倒沒有,只是假死的時間長了,會使母體過於衰弱,便有可能會保不住孩子。”
我卻仍是懊惱道:“若我早知有孕,無論如何都不會服這麻沸散假死的。”
衛恆忙道:“都是我不好,若不我那時鬼迷心竅,也不會受奸人毒計矇蔽,壓根就不會有後頭這麼多的波折,讓你吃這麼多苦。”
我瞪了他一眼,“自然都是你不好,我受這些劫難倒也罷了,可若是我的孩子再因此離我而去的話,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衛恆聲音低沉,“若真如此,別說你不會原諒我,就連我都不會原諒我自己。”
他端過那碗安胎藥,又試了試的冷熱,“這藥已經不燙了,我先餵你喝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