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形一僵,“將軍這是何意?”
“吾願再為夫人溫酒,還請夫人與我,再共飲一杯?”
“古來禮俗,這合巹酒只需飲一次便好,將軍莫非還想酒過三巡不成?”
“我……”衛恆眼中居然有片刻茫然,“我也不知怎地,就是想再和夫人多飲一杯,還請夫人務必成全!”
他抬起眼,眸中透出一點希翼的神色來。
不知怎地,我忽然想到前世我和他始終未曾共飲的合巹酒,默然片刻,重又坐回喜案邊,靜靜地看他溫酒。
就當是……補上他前世欠我的那杯合巹酒吧。
第二杯合巹酒飲完,我和他各自去淨室洗漱。
因是新婦盛妝,光取下我頭上所戴的簪釵玉梳,禦去面上紅妝便花了不少工功夫,待我好容易洗漱完畢,回到內寢,打算歇息時,卻發現衛恆身著裡衣,正大喇喇地半躺在榻上。
我再次蹙眉,“將軍莫非今晚也要在此處安歇?”
他沖我展眉一笑,“今夜是你我的洞房花燭之夜,如此良宵,我怎捨得夫人獨守空房?”
“看來還是得請將軍把那約法三章補全了才好,免得您這麼快就忘了您答應過我的第二件事。”我不悅道。
“我只答應不與夫人行夫妻之實,可沒答應不與夫人同床共枕。反正我若有何孟浪之舉,夫人去找父親做主便是,又何懼之有?”
想不到他心中對此怨念頗深,逮到機會便要借機刺我兩句。怕是他此刻腸子早悔青了,不該送了一個天大的把柄到我手上。
我正欲反唇相譏,他卻收起方才的鋒芒,話鋒一轉道:“若是你我新婚之夜就分房而居,就不怕令姨母擔心於你嗎?”
他這話倒有幾分道理,我既打算與他做一對相敬如賓的掛名夫妻,便沖著相敬如賓這幾個字,也須在面子上把戲做足了方可。
“將軍言之有理,我亦相信將軍乃是君子,當不致剛剛立誓定約,便背信棄義,還請將軍在榻上好眠。”
我說完,從櫃中找出一張氈毯鋪到喜案邊上,再走到床尾,去取另一床錦被。
“夫人這是何意?”
“妾身不慣與男子同睡,今夜,便打個地鋪先將就一晚。”
我抱起被子,轉身方走了一步,忽然腰上一緊,已被衛恆攔腰抱起,將我穩穩地放到榻上。跟著,一道黑影落到我身上,他已用我手中的錦被將我裹了個嚴實。
“你——”
我方說了一個字,衛恆的食指已輕輕按在我的唇上。
“夫人勿怕!地上潮濕,女子如何睡得?倒是衛某在軍中,這地鋪早睡得慣了。”
他說罷,抱起他那床錦被,走到氈毯處躺好,道了句,“夫人只管安心高臥,好生歇息,明日一早,你我還要去給父親問安。”
片刻後,便傳來他輕微的鼾聲,想是已然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