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靈肯去向何養健求援,玉恆心裡是高興的。只可惜他在吳公館等了許久,一直沒能等到希靈回來。他又想即便她回來了,自己和她也沒法一問一答的好好說話,所以乾脆回家誰家,第二天早早的跑去了日租界,想要向何養健問個究竟。
何養健看他頂風冒雪的跑過來,氣喘吁吁的,凍得鼻尖面頰都通紅,心中就生出了一種莫可名狀的情緒,本來是想對他微笑的,現在那微笑也變成苦笑:“這件事……並不是我不肯幫忙,而是你媽的脾氣太大。而且對我成見太深,我們昨晚還沒有談幾句話,她就負氣走了。”
玉恆很意外的看著何養健,萬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張著嘴愣了愣,他開口又問:“那……她不求你,還能有什麼別的辦法?”
何養健搖了搖頭:“不清楚。”
然後臉上的苦笑消失了,他抬頭對玉恆說道:“你放心,她這一次,至多也就是再換一個丈夫。現在小黛的爸爸,已經是她第……”他略一沉吟:“第四個男人了。”
這話倒是玉恆第一次聽,不過他知道那第一個男人是誰,何養健告訴過他,第一個男人是他的親生父親,和那個女人感情不好。所以先是被那個女人用汽車軋斷了兩條腿,後是被那個女人從高樓上一次一次的往下扔,活活的摔死了。
他知道希靈壞,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不想讓她再去找第五個男人了,四個已經夠多了,已經多得過分了。
況且。她真的會像叔叔說的那樣絕情嗎?如果她真的可以輕易捨棄掉小黛的爸爸,那麼她還給小黛留那封遺囑似的信幹什麼?
嘴唇動了動,他想向何養健提一提那封信,可是話到嘴邊,又覺得那事細說起來,會把自己牽扯進去。思來想去的,他就還是沒說。
對叔叔不能多說,但是他可以去找小黛,唆使小黛去勸那個女人放低身段,再向叔叔說幾句好話——正好小黛現在放了假,天天在家睡懶覺,自己現在去,一準能把她堵在被窩裡。
這麼一想,他匆匆走了,直奔吳公館。
然而,再次出乎他的意料。小黛已經起床了,衣衫不整的裹著一件綿睡袍,她滿頭的短髮全睡得蓬了起來,嘴也撅著,眼睛又有點紅,宛如一隻瘋了的蘑菇精。見了玉恆,她很委屈的劈頭就嚷:“我媽又不帶我!”
玉恆一驚:“你媽……怎麼了?”
小黛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答道:“她回瀋陽了,我放假了,她也還是不帶我,我要去,她還罵我煩。”
玉恆扶著膝蓋彎下腰看她:“生氣啦?”
小黛點點頭,然後抬手捂著心口,她又對玉恆小聲說:“哥哥,我的心一直怦怦跳,慌得難受。”
玉恆向她笑了一下:“心要是不跳,人不就死了?”
小黛做了個思索的姿態,彷彿是在忖度語言:“不是,不是那種心跳,就是慌,難受——我爸都這麼長時間沒回來了,我還有點兒想他。”縱大布亡。
“你想他幹嘛?你不是說他對你不怎麼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