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靈看著白子灝的眼睛,這一回,她是真害怕了。。
她被懷裡這個孩子墜著,騰不出任何一隻手來,如果兩隻手能得自由,她收回目光低下頭,心想自己也許會繞過輪椅撲向前方的桌子,打碎那上面的玻璃杯,用碎玻璃當刀去抵住白子灝的脖子。當然,這只是想象而已,她已經沒有那麼大的力氣和那麼快的速度,但是白子灝現在沒防備她,她如果真敢試一試,可能也有百分之一千分之一的勝算。
其實現在扔了孩子,她也可以那麼幹一次試試,但是隻要孩子一出手,那就必定是沒有活路了。她不是慈母,不是愛孩子的女人,可這個孩子與眾不同,她捨不得放棄他。
況且他是那麼的乖,不哭不鬧不動,儘量的安靜,儘量的活著。
“子灝……”她趴在地上又啼哭了:“你這就是要讓我死啊……我沒有家沒有親人,我若是殘廢了,我和這孩子就只能等著死了……你要是實在恨我,你乾脆給我個痛快吧……”
眼淚真的流了出來,她仰起臉,淚眼婆娑的去看白子灝:“子灝,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我害了你,只要你能留下我的腿,你讓我幹什麼都行,我伺候你一輩子好不好?”
白子灝一挑眉毛:“不大好,我怕你下毒!”
然後他用手杖又敲了敲希靈的肩膀:“不知道該挑哪一樣嗎?那好,一日夫妻百日恩,就讓為夫給你拿個主意吧!咱們來個速戰速決的,如何?好看不好看的其實也沒什麼,反正將來也不會再有人想看你的腿了,對不對?”
說完這話,他對著門口的大漢一揮手。大漢當即推門走了出去——出去之後,卻是對外驚呼了一聲:“別動!”
門旁暗處本是擺著一口鍘刀的,此刻鍘刀還在,問題是鍘刀之上騎了個小不點,正是白家的大少爺玉恆。兩隻小手攥著刀把,他像是把鍘刀當木馬騎了,因為刀背硌屁股,所以他偏著身子騎,左腳的腳後跟就踩在刀刃下方的底槽上。
大漢知道玉恆的身份,所以看他還在騎著鍘刀顛來顛去,不禁嚇得魂飛魄散,一把就將他從鍘刀上拎了起來。眼見玉恆沒事,他又去看鍘刀,結果玉恆愣頭愣腦的站在門口,就把房內的親爹親孃全看在眼裡了。
白子灝見了玉恆,臉色也是一變:“大半夜的不睡覺,你跑過來幹什麼?黃媽呢?”
玉恆囁嚅著說不出整話,黃媽現在就算是他不餵奶的奶媽子,夜夜帶著他睡覺,結果玉恆得了個睡覺顛倒的毛病。跟著黃媽他睡不著,時常的摸黑在屋子裡玩,等到了大天亮,他得到准許跑去容秀身邊了,才肯守著容秀入睡。容秀因此對黃媽頗有意見,認為她沒有照顧好玉恆,黃媽不敢和太太抗衡,所以只好忍氣吞聲,隔三差五的就要夜行出門,去抓少爺——天氣一熱,少爺大了膽子,開始溜到屋外探險了。
他怕爸爸,爸爸一對他瞪眼睛,他就嚇得連逃都不會逃,而他越是木頭木腦的不走,白子灝越是著急——這孩子天天和容秀膩在一起,誰知道他明天白天會不會去向容秀學舌?他又是這麼小,想嚇唬他都不知道怎麼嚇唬才最合適。
希靈這時聞聲回了頭,將門外的小男孩打量了一番,她心中一動,想這是小耗子?小耗子長得這麼大了?
沒等這個念頭落地,她的身體已經先於頭腦撲了上去:“我的兒子啊!你快救救媽吧!”陣匠鳥扛。
白子灝只是嚇傻了玉恆,希靈這麼一回頭一嚎啕,則是乾脆把玉恆嚇哭了。他活到這麼大,哪見過這樣滿臉是灰滿身是血的怪物?有人一腳把希靈踹得歪倒在地,與此同時,遠方走來一胖一瘦兩個身影,正是黃媽遍尋少爺不得,嚇得大半夜去向太太作了彙報。容秀一聽,披上衣服就跑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