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言說完就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不對,絞著手裡的物件思索著要怎麼補救,垂眸時發現手裡的物件還是他給的檀木簪子。
半響,她握緊了手裡的簪子,眼睛盯著火焰,餘光瞥到了對麵人垂在地上的純藍衣裾,低聲說:“我還沒謝謝你,你、不要介意。”
宮闌夕輕輕笑了笑:“沒有,是微臣考慮不周。”
他的聲音客氣禮貌,讓楚言更加侷促,心裡也有些難受,越發討厭自己現在的模樣。
宮闌夕拿起木棍撥了撥火盆,讓火勢再旺一些,等聽到水壺裡翻騰的聲音,把楚言茶碗裡的水倒掉,還從某一處拿出了蒙頂石花,添水泡了茶。
楚言心裡奇異,難怪她說這茶碗精緻,細細看去,可不就是龍泉窯的梅子青瓷碗,碗壁上還是雲松白鶴紋,她忍不住問:“你和空明和尚經常來此處?”
她語氣裡的不可思議太明顯,宮闌夕笑道:“他管理廣化寺的經書,我經常需要與他打交道,時間長了,他就帶我來此處,口中常說心中有佛,所見皆佛,便理所當然的犯戒。”
不過這些茶具茶葉都是他帶來的,和一個地位頗高的和尚吃肉喝茶談天地,感覺還是不錯的。
楚言無言,片刻道:“你怎麼會生火?”
宮闌夕停頓了一會兒,才語氣平常的說:“家母所授。”
楚言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看了他一眼才想起來,他的母親出身並不高貴。
聽聞是淮陵侯的續弦,是一個小地方的農家女,而且自幼父母雙亡。
初時,淮陵侯極為疼愛她,後來似乎因為嫌棄她的出身,便稱她生病,將她送到了別院裡,一同前去的還有年幼的宮闌夕。
楚言本想緩和氣氛,問了這個問題卻更加尷尬,手裡還捧著他給的熱茶,頓覺異常燙手。
她把茶碗放下,站起來往門口走去。
宮闌夕問道:“郡主要去哪裡?”
“我想看月亮。”她說。
明月皎潔,月光撒遍山谷,遠處凝立的樹影在夜裡隱隱約約,偶爾深處一聲山鳥啼鳴,靜的讓人心曠神怡。
山裡的寒冷靜謐,讓楚言思緒平靜下來,沒想到重生後的第一個團圓日子,竟是在這裡度過,她望著那一輪明月道:“中秋之夜竟讓宮經使淪落至此,明河實在深感愧疚。”
宮闌夕在後面看著她秀麗的身影,眼神溫暖,緩了聲音道:“山中觀月也別有一番風情,微臣從來不知,原來月亮還可以離得這麼近。”
那輪明月剛升起,離得近很大很圓,在山頂上面,看起來像是能追到一般。
楚言笑了一下,看著月亮眼神有些飄忽,阿翁現在應該知道訊息,派人來找她了吧!
不過出來一趟,還是出了岔子,現在這麼黑不能亂走動,又這麼冷,不生火實在難忍寒冷,如果是劫匪先找到他們,那可真是糟糕。
山裡的秋夜比山下冷多了,這麼站了一小會兒,她的手就已經冰涼,不禁攏了攏身上披著的半截衣衫。
宮闌夕察覺到了她的動作,再次勸道:“山裡寒冷,還請郡主委屈,披上微臣外衫,以防著涼。”
楚言仍是搖頭:“我也不希望你受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