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花園中,圖額豎起兩道白旗,在草地上鋪開一張巨大的白絹,白旗和白絹之上均畫著不同的古怪的符紋。數道紅線從白旗上連綴下來,繫著小小的鈴鐺。
我看著他手中的竹笛,問道:“你打算怎麼做?”
“笛聲超度。”他道。
“這行得通嗎?”
的確存在用曲樂招魂超度的巫術,但是我還從未親眼見過,況且蕭青晚情況特殊,用這方法行嗎?
“沒問題的。”他道。
他說沒問題,那應該是沒問題了。
話說韋二爺怎麼還沒來,她不是說要來送蕭青晚最後一程的嗎?而且超度為什麼要選在這個地方?
我看向旁邊大片的薔薇花叢,怒放的薔薇開了滿樹。
一陣腳步聲傳來,估計是韋二爺來了。我轉頭看去,韋二爺從花園的小路走了過來,穿著一身正式的西裝,風度翩翩,氣質不凡,手中還拿著一束鮮紅如血的玫瑰花。
“你怎麼穿成這樣?”我道。
合著她這麼晚才來是專門去打扮了一番。
韋二爺走到跟前,說道:“開始吧。”
圖額走到畫著符紋的白絹旁,兩手捧著笛子,口中默唸了一番咒訣,繼而橫起竹笛吹奏起來。
按照他之前的說法,因為蕭青晚的形被打散了,他要先將蕭青晚的魂魄招來,幫她修復魂體,再送她離開。
笛聲悠揚,在天地間隨著清風傳向遠方。比起曲樂超度的巫術,更叫我驚異的是圖額竟然還會吹笛,而且吹的還不賴。
我看向身旁的韋二爺,她這麼做或許是想以最好的一面來送蕭青晚,蕭青晚因她而死,也因為她而無法離開,得進行超度。
笛聲震懾心神,穿透天地,連通陰陽,一陣淡淡的陰氣瀰漫而來,捲起一陣隱隱的陰風。
我看了韋二爺一眼,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蕭青晚過來了。
淡淡的陰氣逼近,兩道白旗輕輕飄蕩起來,連綴在紅線上的鈴鐺發出隱隱的聲響。
圖額停止吹笛,看向韋二爺。
韋二爺上前幾步,走到白旗之前,鋪開的白絹上空空蕩蕩,沒有任何身影,只有輕輕晃動的白旗、隱隱作響的鈴鐺,以及白絹符紋上那一抹淡淡的陰氣,證明著對方的到來。
心中越發的難受,沒想到蕭青晚的形竟然散到了這地步!除了那一抹淡淡的陰氣,什麼都不剩了!這已經將近魂飛魄散,只需要輕輕一擊,哪怕是一張微不足道的符紙,都可以輕易的叫她煙消雲散。
她不應該是這麼個下場,她這麼做真的值得嗎!
韋二爺站在白絹之前,柔聲說道:“青晚,對不起。”
連綴的鈴鐺震動起來,發出陣陣清脆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