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嬰點了點頭,跟在謝堂燕的身後出去。兩個人出了酒壚,謝堂燕走快,江嬰也走快,謝堂燕走慢,江嬰也走慢。兩個人之間始終不遠不近離著三丈距離。
謝堂燕也不理他,走到一個巷子裡。牆角的乞丐顫抖著朝謝堂燕抖了抖碗,被謝堂燕一腳踢開,謝大人看著他碗中滴溜溜打轉的幾枚銅錢,罵罵咧咧道:“怎麼,炫耀你有錢?”
江嬰對謝堂燕的惡劣行徑似乎早已習以為常,上前扔了一錠銀子在乞丐碗中,按住謝堂燕的肩膀。
謝堂燕將他的手甩開,冷冷道:“做甚?”
江嬰放低了聲音道:“你知道沈先生是在給你活路。”
謝堂燕回腳對著那乞丐的腦袋踢去,將那倒黴乞丐踢暈過去,他好像蓄了滿腔怒火無處宣洩,如今逮著一個軟柿子,就想使勁捏,一下沒踢夠還要來第二下。
江嬰按住他,痛心疾首道:“雨引,你清醒一點好不好!”
雨引是謝堂燕的字,他聽到這一聲稱呼後,嘆了一口氣,“不清楚的是你吧?你知不知道這潼川城有多少蕭家諜子,說不定這要飯的就是!”
江嬰一愣,回頭看了看那個歪在地上的乞丐,他按住了腰間長刀的刀柄。
謝堂燕又嘆了一口氣,“你怎麼還和以前一樣沒腦子?我隨口說說的!這乞丐頭上長癩,身上丈瘡,是真的。”
江嬰鬆了口氣,看向他滿是淤青的臉,半晌才道:“對不起……”
謝堂燕喃喃道:“你我之間,不必說這樣的話。”
“雨引。你心中清明,也該清楚小主子對潼川是志在必得。如今沈先生所謀,為陰謀。在漢中還有一名陽謀,要是沈先生的計劃不成,小主子就要帶兵踏平潼川,這裡勢必要遭血光之災,到時候你還如何有命在?”
謝堂燕反問:“就算我將潼川拱手相讓,你以為蕭彥寧會放過我?你當年開城門是假,可我給蕭家為官卻是真。若是真到了那個時候,蕭彥寧一定會殺雞儆猴,我仍是難逃一死。”
江嬰握住他的手,“我和你一起走!”
謝堂燕微微一愣,看著江嬰無比認真的雙眼,他不可思議道:“你等了那麼多年,不就是為了重新為西蜀舉棋?如今大好時機,如何甘心放下?”
江嬰沒有解釋,他只是無比篤定地看著謝堂燕,用眼神來肯定剛才的承諾。
良久,謝堂燕將他推開,“都是大老爺們,別整的這麼酸!”
他在笑,卻笑得勉強。
江嬰一字一句無比認真道:“也許和你一起死,真的很不錯。”
謝堂燕沒好氣道:“老子現在不想死。”
“那就一起活。”
……
嬈荼收拾了茶具,對沈築道:“其實謝堂燕很懂江先生,我現在可以理解了,原來兩個人在一起,有時候連男女性別都不必計較,只求彼此心意相通。”
沈築聞著她身上的桃花香味,輕聲道:“阿蘅,從今天一早起你就怪怪的。”
嬈荼拿著蒲扇給他扇了扇風,“哪有?”
“你說只求心意相通,我卻不知你想要做什麼。”
嬈荼柔聲道:“我想要一個你,想要你好好活著,想要你看著咱們的蘅文蘅秀長大。”
沈築捧起她的臉,“所以,你到底在幹什麼?慕容先生說我體內有一股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