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出生就在這裡,五十多年了。”雷阿姨回答。
林歲歲狀似無意地問:“您參加過我父母的婚禮嗎?”
“你父母的婚禮?” 雷阿姨喃喃自語了幾秒,“婚禮……婚禮……”然後她立刻恍然大悟的樣子,“啊!我想起來了,你父母根本沒有辦婚禮啊,他們過來的時候就是一對小夫妻了,你爸爸是一個很低調的人,你媽媽也是……她後來確實性情大變,但那也是你爸爸死之後的事了。”
雷阿姨走過來,將手中東西遞給林歲歲,“你媽媽的葬禮過後,你就被領養走了,後來你們家常年沒人住,家裡那一點東西也都被左鄰右舍都瓜分掉了,這些東西是我找到的,就一直放在這了,想著萬一你有一天會回來的話,就把這些交給你,如果你不回來,我死之前把這些東西一把火燒掉了。”
林歲歲伸手接過,她翻過信封一看——封面上用幼圓寫著幾個字:“於靜親啟。”
於靜?
什麼情況?
於靜是林夫人的名字啊!
石晉樓走上前來,站在林歲歲的身邊。
林歲歲和石晉樓對視了一眼,慢慢地拆開那封信。
褪色的墨,泛黃的紙,很簡短的一封信,卻一筆一劃地寫下兩個女人的悲劇一生——
“於靜。上次我們見面的時候,你對我說,如果你早知道我的存在,就不會同意和他的婚約。現在同樣的話我也要還給你,既然你們已經結婚了,已經成為了夫妻,那麼我要離開了,我對做別人婚姻中的第三者沒什麼興趣。我不怪你,也不怪他,只怪自己當初眼睛瞎。”
林歲歲輕輕地合上了那封簡短的信。
然後,石晉樓伸出手,抽走了信封。
幾秒鐘之後,他用指尖點了點信封上的郵戳,輕聲說:“二十五年前。”
林歲歲轉過臉,看著石晉樓。
石晉樓將信封放回林歲歲的手中,直接問雷阿姨:“您在這邊還有親人嗎?”
雷阿姨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接著幽幽地長嘆,“沒了,我一生不育,老伴也在年前得肺癌去世了。”
“這地方沒什麼好住的。”石晉樓四處打量了一下她媽媽生前居住過的房子,“如果您不介意的話,可以和我們一起回京城,您是歲歲的老鄰居,也是我岳母的老朋友了,我們不會虧待您,會在京城給您打點個好去處。”
林歲歲的唇角抽了抽。
石晉樓的這番話簡直得體的不要不要的,完全是為人處事教科書般的樣本。
但是她為什麼怎麼聽怎麼別扭呢?
岳母是什麼情況?
“罷了罷了——”那婦人轉過身去,抬起手抹了下眼睛,帶著點哭腔地說,“福蔭村再不好也是生我養我的地方,五十多年了,我不會離開這裡,不會去任何地方——我對所有人都是這麼說的。”
石晉樓看著那婦人佝僂的背影,無話可說。
過了一會兒,雷阿姨回過身來,往林歲歲方向看了看,然後對石晉樓說:“要不然你們先去和我一起去吃飯吧,村口那邊有一家我開的餐館。”
在去往雷阿姨所說餐館的路上。
石晉樓一邊擁著林歲歲,一邊情聖說:“我想……那封信寄出去了,無人接收,又被退回你母親的手中,也許是當時的情緒過了,她沒有再郵寄,就一直收著了——在二十五年前,通訊是十分常見的交流手段,且林家和林夫人的孃家都不算是沒名沒姓的,郵一封信到林夫人的手中並不難……”
林歲歲微微側了側臉,問道:“所以呢?”
“所以……”石晉樓面無表情地說,“合理懷疑這封信是林先生在中間進行了截胡,於是林夫人沒有收到——如果她收到了這封信,知道了你母親不會破壞她的婚姻,你也不是林先生的女兒,也許她就不會那麼恨你的母親,也不會給林湘瑩灌輸相同的思想……所以你在林家,這十二年的時間裡,一直活在那對母女的厭惡和虐待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