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從接到曹盼的那封討官的名單還有附錄在側的信後就一直不發一言地坐著,內侍一句話都不敢說,哪怕是天黑了,那也不敢驚了曹操。
“怎麼不點燈?”還是卞氏尋著來給曹操送吃的,見屋裡黑漆漆的一片,輕聲地詢問一句。
內侍連忙喚了一聲夫人,而曹操也算是回過神來,“點燈。”
卞氏跟了曹操多年,已經許久沒有看到這樣的曹操了,走近了喚了一聲,“阿瞞。”
曹操應了一聲,卞氏道:“你這是怎麼了?”
“盼盼從上庸郡來信了。”與卞氏曹操從來不瞞她,聽到是與曹盼有關,卞氏問道:“是有人欺負了盼盼?”
聽到這話曹操笑出聲來,“尋常的小娘子擔心被人欺負,盼盼還能叫人欺負了?如今無論是孫權還是劉備提到她的名字都要汗毛聳立。”
說著說著又笑了,卞氏道:“既不是盼盼叫人欺負了,那你為何愁眉不展的?”
曹操輕輕一嘆,“我有些不確定讓盼盼上戰場是對還不對。”
卞氏聽著看了曹盼,“為何突然這麼想?”
“盼盼的心太大了,大得連我都有些自嘆不如,我怕有一天我護不住她。”曹操這樣說著,卞氏一頓,“怎麼會呢,這世上豈有你想護而護不住的人。”
於卞氏的心裡,沒有曹操做不到的事,只有他想不到的事。
他們相識幾十年,曹操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她是親眼見證的人。
“盼盼如今要做的,是要跟世族打擂臺。世族啊,我哪怕想把他們連根拔起,又不能。樹大根深,牽一發而動全身,我如今能震得住他們,但我不知若是按盼盼說的去做,會不會有一天,我護不住她。你知道嗎?我對付世族的時候從來不怕他們,但是如今我是真怕有一天護不住盼盼。”
曹操將心中的恐懼道來,卞氏倒抽了一口氣,“阿瞞,不會的。”
“夫人去時把盼盼交付給我,她這輩子從來沒有求過我什麼,她給我生下了盼盼,受了諸多的委屈,臨到頭也只是放心不下盼盼,若是盼盼有個三長兩短,我無緣見她。”
“阿瞞,盼盼還好好的不是,你別多想。”卞氏勸著曹操,想讓他把這個念頭甩掉,曹操道:“可是將來……”
如今曹盼是好好的,可是將來呢,拿著曹盼交上來的這份討官的名單,比起他的求賢令來,曹盼取官更是獨具一格,偏偏同樣是犯了世族的大忌。
世族啊,曹操在思慮著這件事究竟讓不讓曹盼去做。
“我記得你之前說過,盼盼做事向來都是思慮周全的,而且也是利國利民,更利於曹家的。她能為了你不惜一切,她既然處處為你著想,你便依了她又如何,總歸她也是有本事能護住自己的。你出征之後,她在許都不是同樣震住了世族們嗎?”卞氏拿了許都的事如此寬慰曹操。
曹操一頓,終是咂咂舌道:“當初盼盼那手筆實在是妙。”
“我當時都嚇了一跳,她竟然告到了皇上的面前。”卞氏也總算是有機會提起當日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