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越臨心急如焚趕回自家小區，三步並作兩步爬上臺階，好不容易爬到六樓，想著直接去瞿一家，誰知道經過自家門前時，發現外門敞開著，便往裡頭掃了眼。
這一掃，竟跟屋裡坐著的四個人對上了視線。
越臨沒想到他的爸媽、他哥以及瞿一爸爸在客廳圍成了一圈，那陣仗配上他們的表情，活像是要審什麼人似的。然而被喊進去後，他更沒想到他們還真打算要審人，且這個人竟是他自己。
越臨：“……”
十幾分鐘後。
賀瑛手裡拿著部巴掌大的測序儀從書房裡走出來，途經越臨身邊時順手搗了他一肘子，然後將儀器遞給了坐在邊上的瞿少儀。
那儀器上面顯示著幾個字，是賀瑛採集了瞿一和越臨的資訊素之後進行序列比對的結果。
越臨看不見螢幕，只能看看賀瑛，想從親哥的表情裡看出點什麼，但對方刻意迴避自己的視線，坐著掰手指玩，搞得越臨心裡越發沒底。
比對資訊素序列這事，是賀芝嵐提出來的。她在oega，對發情期可謂瞭解頗深。她沒有任何要幫自己兒子掩蓋問題的想法，反而一針見血地指出：“乖仔提前打過抑制劑卻還是發情了，很可能是因為他是被衰仔的資訊素誘導分化的，誘導分化雖然算不得常見，但我覺得放乖仔身上來看，其他可能性更小些。恰好賀瑛有測序儀，拿來測一下，假如顯示邊緣吻合……那就是了。”
然後現在結果出來，越臨感覺自己心跳跟擂鼓似地砰砰響，把四周的聲響都掩蓋住了。他不敢妄想，即使父母瞄到結果後的反應好像已經告訴了他答案。他心跳得越來越快，視線緊緊跟隨著瞿少儀手上的機器。
片刻後，瞿少儀把測序儀的螢幕翻了過來，朝向了越臨的方向。螢幕上高亮顯示著“邊緣吻合”四個字。
也就是說，瞿一確實是被越臨的資訊素誘導分化成oega的。誘導分化一大特點就是會對誘因資訊素有很高的依賴度，雖然不知為什麼瞿一沒有表現出依賴症來，但現在瞿一發情，最合適的標記選擇顯然就是越臨的aph息素。
越臨不敢置信地眨眨眼，下頜微微抖顫。但還未高興，瞿少儀只一眼就把他定住了。越臨的心隨之一沉，他怎麼就忘了，還有瞿一爸爸這關。
瞿少儀落在越臨身上的眼神很冷，冷得如同一桶冰水澆到了越臨頭上，直接把他亂糟糟的腦子給凍清醒了。越臨爸媽和賀瑛都注意到了，心說不妙，正準備幫越臨打個圓場，可下一秒瞿少儀發話了：“阿臨，我只問你一句。”
出乎大家意料的是，瞿少儀的語氣還是如往常那樣溫和清越，他說，“除去責任，你本身想這麼做嗎？”
越臨臉頰發熱，但眼神很堅定，他正色道：“我想。”
瞿少儀淡淡地笑了笑，說：“去吧。”
趙香緹前來給越臨開門的時候，從門裡漏出了熟悉的薰衣草香。在門口這就聞得到，可想而知裡面的資訊素濃度會有多高。之前屢次三番被迷暈的經歷讓越臨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
趙香緹往越臨身後看了看，沒見著有其他人，便問：“你叔呢？不是到臨臨你們家去了嗎？商量成咋樣了？”
“姨，是這樣的……”越臨解釋了一下瞿一抑制劑失效的原因和轉述了一下他們討論的結果。
趙香緹半晌沒有說話，好一會兒後，她讓越臨先在外面等著，然後關上了門。又過了幾分鐘，趙香緹才開門，上前一把摟住了越臨，抬手揉了揉他的頭說：“我去打電話問過了，確實是這樣。事關重大，這次的事情姨沒法只聽你一個人說……你知道姨一直以來都特別喜歡你，你知道的。但瞿一是最重要的，臨臨你會護好他的是嗎？”
“姨，對不起。要不是我的緣故，阿一他本來可以自己選的。”越臨低頭瞥見趙香緹有點泛紅的眼眶，歉疚地輕拍了兩下她的肩，然後鄭重地說道，“姨，我絕對不會做出傷害阿一的事情來，我發誓。”
趙香緹點了點頭。
剛談完心，越臨卻沒忍住打了大大的哈欠，眼皮跟著變得沉沉的。他心裡一個咯噔，連忙問道：“姨，你家裡有咖啡嗎？”
在越臨進入瞿一的房間後，他才知道什麼叫小巫見大巫。外面的資訊素濃度跟房間裡的比，簡直就是魚缸和池塘的區別。他剛進門就差點沒站穩，幸好提前讓瞿一媽媽在地上鋪了張遊戲用的指壓板，在上面每踏一步腳底都疼得厲害，靠這樣，越臨勉強抵住了那襲人的睡意。
剛才他還專門跑回家沖了罐黑咖啡強灌下去，他家裡人當時的眼神別提有多微妙了。
他做的這些準備並沒有白費，還真的慢慢頂住了oeg息素的侵染，只不過他頂住了瞿一的資訊素，沒頂住瞿一那神智不清醒但仍然呢喃著他名字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