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晚不是很理解這些話的意思,但聽起來像是爸爸被人騙人,那些錢也不知所蹤。
“從你爸爸離開之後,陸續多人報案,全是類似的經歷,上級對此案成立了專案組,一直在跟進調查,但難度太大,直到現在我們的人也還沒摸進犯罪份子內部。”
“你爸爸,哎,你爸爸用最後的錢買了保險後投河自殺了,他以為這樣還能為你們留下點錢,但只有投保兩年後自殺保險才能生效,也因為你手上這封信,你父親的行為被認準是自殺而非意外,最後無法得到賠償。你母親來報案時,我們將沒能完整釋明,存在一定主觀誤導的保險銷售捉拿歸案。”
林向晚咬著唇,神色怔怔。
連警察都抓不到那些人。
“小晚,我很遺憾聽到你媽媽去世的訊息,你媽媽生前很為你驕傲,她經常說她的女兒考上了全國最好的大學,以後一定能有一番大作為,叔叔也相信你可以的,如果你後面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可以盡管來找我們。”
……
再後面的談話,林向晚已經無法接受進大腦。
就算未來有一天能把犯罪分子一網打盡,錢款能原路返回,爸爸媽媽也回不來了啊。
如果她沒有去臨港市讀大學就好了,一直待在爸爸媽媽身邊,沒那麼多錢也沒關系,以前沒有錢的時候明明也過得很幸福。她從來沒覺得那些日子苦,都是因為她要去大城市讀書,爸爸媽媽才會死的。
有那麼一瞬間,林向晚覺得自己也應該死掉,應該下去陪爸爸媽媽。
她坐在公交車最後一排,視線直勾勾盯著湖邊整齊豎列掉光葉子的大樹。
但在死掉之前,她不能再將這樣的災難傳染給其他家庭了。
公交車上乘客不多,林向晚掰開鐵盒的蓋子,開啟了媽媽的手機。
黃梅是個做事極為細致的人,每一條轉賬都會詳細備注還款內容、金額及剩餘債務。
就這樣,她在平穩到無法感知顛簸也無法感知血液迴圈的公交上,把爸爸生前所欠的債務計算了出來。
除去媽媽這一年還完的七萬多,一共還欠了三位叔叔和舅舅九十多萬。
好多好多錢,林向晚模糊著一雙眼看向窗外不停倒退的街景。
在這失魂落魄,異常無助的一刻,她陡然想到了江敘。
不可以,林向晚死咬著唇瓣,拼命搖頭把江敘的樣貌從腦中趕出去。
絕對不可以去找江敘。
他也只是個學生,他也才剛剛成年。
他能有什麼辦法湊到這麼多錢。
不可以再這麼自私,這不是江敘家的事情,不能讓他為自己承受本不應承受的苦難。
也不能告訴他……
將自己的弱處擺在伴侶面前,他們之間就再也不會是平等的關繫了。
公交車在終點站前停下,林向晚折返警局,幸而吳衛東這時還在前廳。
“吳叔叔,您能幫我把家裡的房子賣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