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保證書最後自然是傳回到郝掌櫃的手裡,他哆哆嗦嗦的又看了一遍之後,親自給撕掉了。
不過他也暗自慶幸,總算自己沒有硬來,也沒有做出什麼了不得的錯事,這樣才能保全一命,只是丟個臉面而已。
再之後,這些人各自回去了。滄千澈和柳雅決定在這裡觀察幾天,然後要重新路。
至於相鄰州的那兩位大人,雖然有心跟在攝政王身邊拍拍馬屁,不過滄千澈將他們都打發回去了,還讓他們不要聲張暴露自己往後的行蹤。
兩個人知道這位攝政王是有心要微服巡查,心裡自然是要擔著十二萬分的小心。又答應幫忙暫時處理北通州可能發生的刑事官司,也回去了。
大火撲滅之後,柳雅在一個深夜裡又去了一趟州府衙門。
面前已經是一片焦土,空氣還散發著淡淡的焦糊氣味。偶爾有一陣夜風吹過,會有些許黑灰飛沫落在臉。
柳雅一手提著酒壺,一手提著燈籠,站在這片廢墟前好久好久。然後才低頭吹熄了燈籠裡的蠟燭,將燈籠擱在一旁,她憑著記憶朝裡面走去。
腳下時不時的踩一片破瓦或是斷木,柳雅一直沒有停下。直走到原本是後堂的地方停了下來。
風是輕輕的、呼吸是淺淺的,柳雅眼睛看著前面又好像沒有看著任何的地方。
此時她的耳畔彷彿又聽到了心跳聲,開始是她自己的心跳,繼而又是一個男子有力而穩健的心跳。可是漸漸的,那另一個心跳聲減弱了,直至停止。
柳雅發現眼角濕了。她拔下酒壇子的塞子,仰頭喝了一大口。然後把酒壇子一傾,倒了一些酒在地。
“我敬你,我謝謝你。我記得你一輩子。”柳雅輕輕的說著,用手指拭去了眼角的淚珠,又灌下一大口酒。
“我們兩個從未對飲過,你對我敬而遠之,也從未向那天那樣親近過,近到將我護在懷裡,近到我能貼近你的心。但是你的心意我知道的,我回報不了你。”
又是一口酒,又灑在地一片,柳雅繼續道:“不過這亦是解脫吧。一直牽掛著一個人、默默地守護她也是一種痛。你終於不用再痛了。我祝福你來世有一個能相伴終生的愛侶,有一個溫馨幸福的家。”
夜風又是輕輕而過,帶走了一片酒香,帶走了一片思緒。
一壇酒,柳雅站在十七離去的地方一人一半灌了下去。
最後還剩下一口酒,柳雅狠狠的把酒壇子摔在了地。再次狠狠的拭了一把淚。
她沒有醉,只是微醺。
醺醺然間,她彷彿看到了那清默淡然的男子與她揮手,帶著難得的笑意,提著一隻酒壇子。喝一口酒,遠去一步,漸漸的與她越距越遠了。
“別了,不求再見。因為我欠了你的,欠了太多太多,我怕還也還不起了。”柳雅笑了,眼沒有了眼淚,只有她藏起的痛楚。
那一夜之後,柳雅戒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