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柳雅以為把頭張是準備派人下水檢視、幫助小螞蚱的時候,把頭張竟然喊道:“掉頭,快開船!”
“什麼?小螞蚱還在下面呢。”柳雅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了,竟然會如此的憤怒。
她原本是一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人。可是現在竟然滿腔的熱血恨不得自己親自跳下去看看小螞蚱的情況。
“不能停,還不知道有多少水鬼呢。我們得趁著這個時候趕緊離開這片水域。”把頭張一般說著,一邊又朝船工們喊道:“左右船舷各留下兩個人檢視,眼睛都睜大點,盯緊了水裡的情況。其餘的人,都去開船,離開的越快越好。”
“小螞蚱你們不管了?他為了你們才跳下去的,他現在生死未蔔。算是他沒事,可是你們開船跑了,他從水裡出來怎麼追得船?追不的話,這茫茫的一片江水,又是天寒地凍的,你讓他怎麼活下去?”
柳雅震驚不已,覺得這件事簡直不可思議。她有種預感、或者說是強烈的希望,希望小螞蚱還活著。
可是她能夠想到,如果小螞蚱冒出水面,看到的是已經開船遠去的同伴,他會多麼的絕望?
而在那種絕望之,他可能會很快因為體力不支、因為體溫驟降,而再次沉到水裡去,再也不會來了。
柳雅一想到這個小小少年的勇敢,和他將要面臨的結局,心莫名的抽痛著。
當年,她所受到過的磨練,那非人的煉獄般的經歷,再次鮮活的從腦海冒出來。讓已經不再麻木無情的她變得痛心無。
“柳公子,如果現在不走,我們再被水鬼盯的話,真的完了。這是小螞蚱拼命換來的時間,我們是要趁著現在逃離這裡。水鬼也有水域的限制,離開了他們的領地,不會再追了。”把頭張搖搖頭,再次說道:“這是他的命,是他的職責,他應該做的事。”
柳雅愣了一下,狠狠的咬了咬牙。
她當然明白,對於一些有著特殊任務的人,他們生來是為了迎接死亡的。而死亡的結局大多也都是一樣的,早在他踏入這個圈子的時候,背負起來了,逃不脫宿命的安排。
把頭張見柳雅滿臉的悲切,嘆了口氣,然後叫了一個船工過來,指著柳雅剛才栓好了一頭的繩子,道:“把這繩子扔下去吧。然後你在這兒守著,見著小螞蚱抓住了繩子,把他拉來。要是有水鬼拉住了繩子,直接砍斷。”
說完,把頭張無奈的拍了拍柳雅的肩膀,道:“柳公子,你是個好心人。但是我們一船的人,都是命啊。還有這一船的貨,那是我們東家的命,東家的船沉了,他那一家子也要喝西北風,所以只能這樣。”
無力、無奈、無助的痛苦揪扯著柳雅的心頭。但她也明白,這是把頭張所能做的,最大的許可權了。
他說的沒錯,這船的幾十條人命,也是命。
柳雅又回頭看了一眼,又看看已經是茫茫一片的江面,忍不住又喊了一聲:“小螞蚱,你來啊!”
可是,仍舊沒有迴音!
柳雅心裡清楚,這麼長的時間,的確已經達到了人類的極限。算小螞蚱真的是天賦異稟,又有家族的秘技傍身。只怕也是……
“把頭,快看那兒!!”剛才被把頭張吩咐拋繩子的船工突然指著左邊的一片水面,大聲的喊著:“又冒出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