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雲秦樹久離居
落笳拍馬疾走,出了城往十裡鋪方向跑出數裡,確認無人跟蹤才停下步子
回想起剛才一幕猶自驚心,幹脆躍下馬,牽著馬緩步走在傍晚的涼風中,半晌,才靜下心來細細思量。
南貨鋪是煙霞宮一個極隱秘的所在。煙霞宮這麼多年都於江湖無爭,因此此處既無傳遞過什麼重大訊息,也未嘗為江湖所知。
卻不想今日竟被人算入觳中,而且暗語切口明顯全已外洩,而煙霞宮上下似乎竟然全然無覺。聯想到現在這師父無訊息,煙霞宮實際上無人執掌的情況,落笳竟驚出了一身冷汗。
不知師父無訊息和此事之間有沒有什麼聯系?落笳越想越亂,思緒一起便是千頭萬緒。之前她一直以為師父不過隨性遊蕩,或是見到高人故友,羈絆一時。及至自己被長老們委派下山時,她也暗中做此想,總想著說不定走到哪裡就遇到師父。
此時局勢陡變,她才意識到自己其實早有許多擔心,只是一直深埋於心中不敢流露。現在眼見連此處都被人算計到了,她終於在心中承認,師父失去訊息之事,恐怕是場算計精準的陰謀。
一向沉靜的臉上,此刻亦悲亦憂,獨自一人牽著馬走在曠野中。
夕陽已暗,在她身上投射了模糊的暗影,衣袖翻卷,秀發飄零,帶了幾許落寞。
一陣風吹過,落笳全心於心事,不妨竟冷的一哆嗦,這才回過神來,深責自己竟在此驚險時刻大意至此。她略攏了攏吹散的長發,和目深深吸了口微冷的空氣,再睜眼時,剛才那一絲脆弱已一掃而空,目光明亮清澈,自有一種凜冽之氣。
“當務之急莫過於查清那個假程富是何來頭,然後再做思量。”落笳心下拿定主意,便不再猶豫,回馬便向北柳而去。
盡管剛才離開時就特意留心沒有人盯梢,但回去時落笳還是繞了個大圈子才進鎮以防被發現
到了鎮上已經是亥時了,商鋪早已上了門板,一條長街在月色下空蕩蕩的,全然不像白天那麼熱鬧,只有街盡頭幾家小酒館還開著門,灑出盈盈的燈光。
落笳幾乎沒費什麼力氣就找到了程家南貨鋪,此刻也早已關門
她在門外細細查勘了一番,布幌子,招牌都無甚可疑之處,於是縱身躍入院中,一進去卻吃驚不小
原來那院中房門開啟,不見一點燈光,竟是一副無人的光景
落笳疑心有詐,靜候片刻房內全無動靜,料想自己在陰影處應該沒被看到,於是輕輕移近,仔細一看,果然屋內一片淩亂,整個院子竟是沒有一人
落笳不敢點燈,藉著月光環視了一圈
這不過是常見的普通商戶小院,靠裡一間上房隔成兩半,半壁充作帳房擺放著一些雜物,半壁是臥房。一間廚房,一間倉庫兼著夥計的臥房,並無什麼稀罕之處
落笳又走回上房細細翻檢,只見那書架上不過一些賬目,黃歷之類,想來應該是程家原來的。除此之外,就是一些雜物,無什麼有用的線索。她又去檢視臥房,不過些衣物被褥。
落笳無奈想走,卻在床腳下發現一堆灰燼,似是燒過書紙之類,她趕緊俯身去翻檢,卻只找到幾片被燒的焦黑的碎屑,依稀月光下難以辨認,只能先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