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聞遊子唱離歌
皚皚白雲,巍巍昆侖,平地縱起千萬仞,低語恐驚天上人。
昆侖山層巒疊嶂,雄偉險峻,向來為世人視為畏途,除了採藥人和當地牧民,甚少有人攀登。然而昔日煙霞宮開山鼻祖卻慧眼獨具,深以為此地淩絕俗世,不染塵埃,又有氣韻天成,是一處修煉劍術的絕佳之選。於是踏遍群山,終於選中一處背山臨崖的山腰之地,開闢了煙霞宮。又經歷代門人不斷增修,終成一片巍峨的宮殿群,依山而上,層層鋪開,氣勢宏偉。若非親見,難以想象這昆侖之中,竟還有如此壯麗景象。
樓宇踩飛鷹,簷角牽青雲。每逢雨後雲霞蒸騰時,整座煙霞宮翩然雲霧繚繞中,若隱若現,真如瑤池仙山,不負煙霞之名。
晴日,微雲,風暖
煙霞宮中也正是花草齊芳,雲飛霞蔚,三三兩兩的少年弟子們正在樓臺前,松林中刻苦練劍,一片朝氣蓬勃之氣。遠處山脊起伏,耳邊松濤陣陣,真是人間仙境。
然而煙霞宮最高處,飛揚如雲的天齊閣上,煙霞宮的七位長老們卻顯然沒有心情去欣賞這般美景。天齊閣中,門窗緊閉,兩個弟子遠遠的侍立在閣外,低頭默然。
閣內雕樑畫棟,氣氛卻如凝固
掌門周豐年往中原訪友許久未歸,輩分最高的長老郗盛便代為行權,統攝眾人,只是此時氣氛卻有些僵持。
三長老孫振鷺憤而起身道:“掌門師兄此行雖然散漫無定,一路上卻不時飛鴿傳訊,最後一次傳訊至今已有九個多月,不見任何蹤跡。可知事情有異。不知諸位如何想法,還能安坐在此?莫不是師兄不歸正中下懷?”
郗盛聞言色變,他暫替掌門之位,聽到此話心中如被針刺,恨不得開口反駁,但他畢竟輩分高,身份尊重,情知自己一開口便是是非,喉頭動了動沒言聲。
五長老孔劍齡卻無所顧忌,拍案以對:“孫師兄說的輕巧,信口將別人都比作小人!掌門師兄無音信,我們又何嘗不急?只是此事頗多疑點,不認真計議,匆忙而動,恐怕正中了別人的陷阱!”
七位長老中的大部分都頷首稱贊。他們每個人心中也有疑惑,論劍術,掌門周豐年以臻武林絕為人所制,無法傳訊,難以令人完全信服,卻不知這次遠行為何久無音訊?
郗盛掃了一遍眾人的臉色,心中下了決斷,朗聲到:“方才孫師侄和孔師侄所言均有道理。掌門歷久無訊,令人不安。雖說他劍術絕塵,武功超凡,只是長久不歸令人牽心。”
郗盛頓了一下,看到孫振鷺的神色明顯緩和,才繼續道:“只是剛才孔師侄的話,諸位也不得不考慮。料想天下能以武功與掌門相匹的人可謂屈指可數,更遑論困之制之?可見此中必有蹊蹺。”
眾人都注目於郗盛,知道他將做決定
郗盛卻未立即接著講,反而閉目撫須,雖然神色依然淡泊,眾人卻知他定是在苦苦思索。
還好未幾他便睜眼繼續說下去:“老朽雖也掛念掌門師侄,但一來煙霞宮中早有門規,最少要有七位長老駐守宮中。現下掌門師侄未歸,魯一平師侄又已經閉關修煉,按照門規,我等七人無一人可下山查探。再者,剛才已經議過,此事頗多疑點,若大舉下山查探,難免引人注目,落入別人算計中。況且到底什麼情況我們一無所知,不宜張揚,最好派人暗中下山查探,徐為後計。”
眾人均默然同意,卻不知郗盛打算派何人下山。
郗盛從幾案上拿起一個銅鈴搖了幾下召喚閣外侍立的弟子
七長老梅亦情早有所料,此刻忍不住問:“師叔,可是要派落笳下山?”——她雖不是落笳的師父,但煙霞派只傳女弟子的“瑤池飄雪掌”卻是由她一手傳授落笳,有半師之誼。
其他幾位長老倒對這個決定不意外。一直沉默寡言的二長老普雲也開口道:“如此甚好!”
梅亦情只好把心中的一點擔心強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