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若赧顏道:“老伯教訓的是”
林老伯道:“既然心中坦蕩,外事便難煩惱。並沒有什麼煩心的事,總歸是一個人自己心亂了,才覺得事情煩”
景若無言,只默默低頭,想著這話中的意思
落笳已經避重就輕,將自己離開煙霞宮的事和盤托出,講給顧惜竹。顧惜竹聽的時而揪心時而寬慰,不禁感慨萬千。在煙霞宮中盡管諸位師長表面嚴厲,其實都是極疼這個師妹的,這一遭走下來雖然辛苦,師妹確實是長大了,能獨當一面了,想到此,顧惜竹心中甚是安慰
落笳又笑問起煙霞中事,顧惜竹邊給她梳頭發邊緩緩道:“倒是沒什麼事,你之前從河東郡馬家遞來訊息後,幾位師叔伯都很是震驚,已經遣人與那馬承榮聯絡上,但似乎並無進一步所獲。再後來見你又往西南而去,師父實在放心不下,我便請命來尋你,順便打探訊息。沒想到一路上也是沒什麼重要訊息,倒是你自作主張,居然敢在火雲教潛伏那麼久,也不怕出事”
落笳笑嘻嘻道:“你怎麼捨得丟下秦師兄一個人跑來,我這下罪過大了,只怕回去後師兄找我算賬!說起來我在火雲教還不是沒白待,可沒少打聽——”說到此,她表情有些複雜——“按說雁蕩門已經來勢洶洶了,怎麼反倒江湖中還風平浪靜,到底是他們佈局還未完成,還是咱們忽視了什麼?“
顧惜竹握著木梳的手也慢下來:“我這一路也留心打聽,但可惜沒什麼訊息。這一點著實可疑,雁蕩門既然已經下決心要與煙霞為敵,怎會這麼平靜,難道是疑兵之計?”
落笳眉頭已經輕輕蹙起,這倒不像是雁蕩門莫玄草的作風,但雁蕩門虎視眈眈將要圍攻煙霞確實不假,這種關頭,他們還這般做派,到底是為什麼?落笳苦思冥想半天,顧惜竹嘆氣道:“罷了,也不用想了,過些日子咱們還是親去雁蕩門看一看才好”
落笳默默點頭,突然覺得腦中似乎抓到一點什麼,正要再仔細想一想,外面已傳來腳步聲,蘇澄澈與景若走進屋來
景若一顆心正惴惴不安,一進門看到的卻是顧惜竹正在為落笳梳頭發,心中頓時一咯噔,彷彿漏跳一拍。說起來顧惜竹是落笳極親近的師姐,又已經嫁人,兩人間這樣的舉動再平常不過。但景若自從遇到落笳以來,心中便只有落笳一人,這般親密的動作往日都是她和落笳之間的閨房之樂,今日驟然見其他人也如此,景若心中失落可想而知
顧惜竹已經從落笳口中知道了蘇澄澈與景若的詳細經歷,蘇澄澈倒也罷了,再看景若時,她目光中卻不免帶上一分戒備的審視
景若也察覺到自己的失措,趕忙收斂心神,努力做出平和的樣子,一抬頭,卻正對上顧惜竹打量的眼神。景若頓時心中又慌亂起來,竟看錯以為顧惜竹對自己甚是不滿。她一晚上都在揣測落笳會不會跟顧惜竹說起和自己的事情,此刻見顧惜竹這般神情,心中先涼了一半,看來自己和落笳,是難容於煙霞宮了
盡管她極力遮掩,但表情還是不自然起來。顧惜竹也心中奇怪,不知這景若為何這般反應。恰在此時落笳轉過身來,笑對景若道:“如何,今晚可有贏了林老伯?”
景若見她神情自若,全然不像有事的樣子,這才恍然自己恐怕誤解了,少一發怔,放鬆下來,笑道:“今天卻是輸了”
顧惜竹在旁看景若的表情前後變化如此大,也是暗自不解,不知她怎麼一時愁雲滿面,一時對著落笳又似雲開霧散,只不做聲在一旁冷眼旁觀。盡管落笳對她解釋了半天,但從骨子裡她還是不太敢相信官府的人,尤其是公主府這種地方的出來人。但見落笳與她熟稔的樣子,顧惜竹也不好多說什麼,一晚上卻沒少觀察景若,景若卻都在閃避她的目光,即便她故意搭話,景若也不多言語,只規規矩矩的答話,客氣中透著一絲距離感,讓顧惜竹甚是不舒服。只是她素來謹慎,倒並不因此就對景若有什麼看法
寬衣就寢時,顧惜竹這才看到景若腳上一雙雪白的布襪,看那質地絕對價值不菲,顧惜竹眉毛一挑,暗暗將這疑點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