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羅衣心中細細一盤算,覺得更是迷惑,她興致一起,不顧柳大娘沈著臉,什麼拐彎抹角的心思全蹦了出來,軟磨硬泡的想從柳大娘那裡套出話來
無奈柳大娘也是熟悉她底細的,毫不為她花言巧語所動,咬定了自己並不熟悉周豐年,任是喬羅衣怎麼說都是這一句硬邦邦的回過去
喬羅衣皺著眉無計可施,突然想起一事,眼睛一亮,眉頭舒展道:“師父,莫不是,落笳是你失散多年的親生女兒?你當時行走江湖不便,於是就把她交給周掌門撫養?所以才這麼感激周掌門,並心疼落笳”她陡然想起另一種可能,張大嘴道:“師父,難,難不成周掌門是您的,您的?天啊,原來如此!”
柳大娘開始還沒聽明白,見她神情激動指手畫腳,這才回過神來,氣得一下子從椅子上蹦起來,抓起桌子上的一把舊蒲扇,劈頭蓋臉的狠狠抽喬羅衣:“放你她孃的臭狗屁!讓你滿口胡浸狗屎!”
喬羅衣被怒氣沖沖的柳大娘追的在房子裡團團轉,柳大娘是動了真火,不一會兒就滿屋狼藉。喬羅衣心驚膽戰,不敢求饒,只能上下亂竄的躲閃。好容易半天柳大娘終於消了點火氣,氣哼哼的坐在椅子上,喬羅衣這才膽戰心驚的挨過去
看著柳大娘眯著眼,待著臉,喘著粗氣的樣子,她正琢磨著該說些什麼好挽回一下,沒想到反而是柳大娘先開了口
“我問你,若是你在路上遇到一個人,同桌吃過一次飯,聊了幾句意氣甚投,那麼他後來遇到難處,走投無路時找你幫忙,你會幫嗎?”說話時柳大娘的聲音沉穩,似乎剛才的怒氣已經煙消雲散
喬羅衣沒想到師父會莫名其妙說起這沒頭腦的話,但還是認真想了想道:“那要看看是什麼事”
柳大娘抬眼瞟了她一眼道:“那就是不會幫了”,喬羅衣還待解釋,柳大娘嘆口氣道:“你這麼想也沒錯,世上的人應該都會這麼想,畢竟無親無故,誰會舍了身家性命去做一件毫無回報只有麻煩的事”
喬羅衣吐吐舌頭道:“是很難得事麼?”
柳大娘沉默了一會兒,目光飄遠,半天道:“是啊,很難,非常難”
喬羅衣好奇道:“到底是多難的事,”她想了想道:“若是真投緣的人,一時被人劫了或者被騙了,落難到我門前,我也不吝於那三五百兩,肯定會幫的”
柳大娘搖搖頭道:“哪兒那麼簡單?若那麼簡單,別說你,大部分人都肯做,不過錢多多幫點,錢少呢,就少幫點。可是如果那人實在沒了辦法,在被仇家找到之前,將嬌妻幼兒託付給你,你說,一般人肯幫麼?”
喬羅衣權衡一番道:“這卻有些麻煩了,畢竟無親無故,還要替他照料老婆孩子,不過就照顧段日子,我想我應該,也可以吧”
柳大娘瞪了她一眼道:“可是,不只是照料,更是擔了絕大的幹系。能幫忙的親友都已被害,不但是照顧,是將兩個人的身家性命全部託付給你,要在那殘暴的仇家追殺下,小心保全那嬌弱的女子和嗷嗷待哺的嬰兒”
喬羅衣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如果只是替人照顧一段時間,那倒不費什麼事,不過用點心而已,但從此就將這麼沉重的擔子背上,她也不得不猶豫。她想了想道:“那仇家勢力很大麼?能不能遠遠的把她們送到一個僻靜的所在安置起來?”
柳大娘斷然道:“不能!仇家勢大,便是躲到天邊也躲不了”
喬羅衣搖搖頭道:“那我便無能為力了”
柳大娘長籲口氣,合上眼道:“是啊,世上的人能做到的沒幾個,他做到了,所以我很佩服他,非常的佩服”
喬羅衣默然低頭,突然意識到這句話中的意思,驚駭道:“師父,你的意思是?”
柳大娘淡然道:“現在你明白了?”
喬羅衣點頭如啄,臉上的表情既有恍然大悟又有驚訝萬分,柳大娘眼神陡然一變,目露寒光,一把抓住喬羅衣的脖子按在腿上,咬牙切齒道:“今天給你說的事,你要是敢說出去半句——”
“我要是敢說出去半個字,一定被您千刀萬剮!”喬羅衣側著身子趕忙指天發誓,此刻被柳大娘一雙大手如鐵鑄緊緊拿住頸後要害,她連動也不敢動
“你知道就好,以後嘴給我封緊些”柳大娘一揮手,甩得喬羅衣向後踉蹌兩步才站穩,猶有些後怕的伸手揉了揉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