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滌清聽這話大喜,趕忙連磕幾個頭,應和道:“是是,都是火雲教本來就想害你們,所以才動手,否則一般人豈會因一封信而殺人!”說罷又狠命抽自己兩個耳光:“我當時是豬油蒙了心,一是胡言亂語才寫了信”
他還要辯解,被景若輕拂衣袖止住了。呂滌清一臉惶惑的伏地不敢起身,景若道:“罷了,此事不必再提,我已有去處,不再來擾你。”呂滌清大喜過望,看來女子果然心軟,這就放過了自己。卻聽景若聲音一厲:“但你師兄魏間雲卻惱我當日為他驗屍時,說錯了話,白白放過你這兇手,夜夜向閻君苦求,連帶我亦不能寧靜,你豈能脫罪!”
呂滌清驚呼一聲,跌坐在地上,呆若木雞。景若見他如此神色,知道當日自己的猜度果然不錯,逼問道:“你當日可是以漫天紅替代了二月春,與魏間雲藥性相沖,令他病情加劇”
呂滌清搖搖頭,又趕忙點點頭,複又趴在地上道:“在下實在是有苦衷!”
景若哪裡會給他申辯的時機,接著問:“那天可是你指示默兒給魏間雲服用了漫天紅煉制的丹藥,令他氣血大亂,趁機殺了他”
呂滌清聽她說出那啞巴徒孫的小名,更是驚懼,哪知是他另一個伶俐的小徒孫說出去的。又聽她將事情說的清楚如親見,心如死灰不敢再辯解,景若問一句他答一句,將那一晚的事原原本本都說出來
景若聽的心中暗嘆,兄弟鬩牆果然可怕,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當日自己初見之時還當他是個斯文長者,沒想到竟能下此狠手
她與落笳商量時,偶爾想起呂滌清非常迷信,才想出這麼個法子。沒想到呂滌清真的如此聽擺布,不知是他心中本就有鬼,所以良心不安,還是這些天暗中給他用的藥已令他神志混沌,才這麼容易就上當
景若有些憐憫的看著趴在地上不敢起身的呂滌清,緩緩問出最後一個問題:“那日你逃出院外,可是直接換下夜行衣便回到魏間雲院中?”
呂滌清叩首道:“正是,不過我不是在院外脫了夜行衣。通林園右牆邊有一個角門,通林園荒廢已久,角門也已許久不用,我提前將角門開啟,又將通林園門也留著,便是從那裡進來。通林園就在師兄的院子側旁,我直接走過來並無人生疑”
景若在腦中摹出青城的院落,心道原來如此。呂滌清伏在地上一聲也不敢出,卻聽上面沒了動靜,半天他才瑟瑟縮縮的抬頭一窺,只見景若剛才還是白色的裙角竟泛出許多鮮紅的血點
他大驚失色,抬頭一看,只見景若還站在原地,身如冰玉,面掛寒霜,但那白裙上自下向上,血跡一點點暈開,非常紮眼,令人心底生寒
呂滌清空張著嘴,卻說不出一句話來,景若緩緩的撫住心口,血色便從她掌心下滲開,她臉色愈發慘白,突然露出一抹笑容,目光似悲似怒。呂滌清眼見這一幕,渾身的生氣都快被嚇走了,終於大叫一聲,倒地昏迷
景若趁機跑到窗前,輕身上躍伸出手去,落笳早已在屋頂等候多時,一把抱住她,從上面潛回自己房間。景若趕緊將身上沾汙的濕衣服除下,落笳也換了件幹淨的衫子,趕忙將她扶到床上,又趕緊將被子給她蓋好,輕聲笑道:“這法子虧了你裝得像,趕緊暖暖吧”
剛才一直穿著濕衣,景若也著實冷的厲害,但審問呂滌清頗有所得,她還是開心不已:“這個法子不錯,我看那呂老頭快被嚇死了”
聽到外面青城弟子們已經紛紛跑向呂滌清房中,落笳不好再耽擱,披著頭發出門,裝作一臉懵懂擠到呂滌清屋中道:“怎麼?剛才聽到呂掌門聲音,是有人來襲麼?”範道虛搖搖手道:“沒什麼,師兄夢中魘了,不是什麼大事。”雖然這麼說,他臉上卻不大好看。剛才他是第一個沖進來的,當他拍醒呂滌清,呂滌清卻不住的嚷嚷:“師兄,你別怪我啊!我也是不得已的,我是為了青城好!”範道虛本就在疑心魏間雲暴斃之事,聯系這話,範道虛不由的更添疑雲
呂滌清已被人抬到床上,依然一臉驚魂未定,口中時不時低聲嘟噥幾句含糊不清。陳善在旁扶著他身子,又急又擔心,不住的撫慰他。範道虛只冷眼旁觀,卻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