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笳道:“範師姐,你可是身體有什麼不適?”
範如一痛的額頭滴下汗來,她素效能吃苦,往日練功時從不喊累,但今日這肚子疼卻十分難忍,五穀輪回之事,非刀劍皮外傷所能比。咬著牙再往前走了幾步,實在便撐不下去了,只得苦笑著解釋道:“我怕是今早吃壞了肚子。”
落笳體貼道:“既如此,你就不用送了,到這裡已經快送到了,你還是趕緊回去找長老們瞧瞧吧,天氣熱食物易壞,吃的不幹淨可不是鬧著玩的。”
範如一抬頭往前看看,且喜這裡離併入大路已經不遠,自己也算是盡到職責了,待走上了大路,她們只要順著路走,不到兩個時辰便可到鎮上了。範如一肚子裡催的緊,當下不再強撐,大概指點了一下前面的走法,便拱拱手,十分不好意思的掉轉馬頭告辭了
聽著範如一馬蹄聲遠去,落笳也不再猶豫,一抖韁繩準備繼續往前走。卻覺得手下一阻,景若接過她韁繩,專注的看著前方道:“慢一點,我來指路吧”
落笳一愣,立刻明白了景若的意思,乖乖將韁繩交到她手中,自己提劍在手,側耳傾聽周圍的響動
按照範如一的指點,這應該是通往大路的最後一個迷陣了,在景若印象中,這個陣法靠近邊緣,並不是多麼複雜,但不知怎麼,今日她卻心中警兆陡升,絲毫不敢懈怠
因為早上出發時耽擱了些時候,此時已是巳時,日光漸盛,照的林中一片晃眼的光暈,林中悶熱且安靜,因為濕氣大,在暑熱炙烤下,林中蒸騰著淡淡的霧氣,令人覺得分外沉悶
不知是否因為感受到主人的緊張,坐騎也不安的打著響鼻,不那麼聽使喚,似乎有想退縮的意思。但景若此時卻十分堅定,緊緊的握著韁繩,由不得那馬匹躑躅。她小心對照著日光辨識方向,不時的停下來心算一陣,然後毫不猶豫的在似乎一模一樣的林中選出一條道路來
落笳察覺有異,低聲問:“怎麼,範如一說的不對?”她還記得範如一明明說向前走十五步便左轉,但景若此時走的並不是這一條路
景若看看頭的不同,”她頓了頓,有些困惑道:“我記得咱們進山時,魚存帶著咱們走的陣法與這個也不一樣,難道火雲教還時不時調整這周圍的防禦?”景若素來記性極好,即便當日只走過一次,那陣法與破解法都牢牢記在她腦中
落笳想了想道:“那也有可能,這些天聽到的風聲,火雲教最近一直在提防青城偷襲,或許是為了這個才將陣法換了,範如一興許是一時忘了”
落笳這麼說,既是景若寬心也是為自己寬心,但景若的神情卻並未輕松半分。她熟知奇門遁甲之術,雖然一時還找不出解陣的辦法,卻也明顯看出這並非臨時變陣那麼簡單。當日那陣法與眼前這陣法絕不是一種。布陣自有布陣之道,往往從邊緣至核心,一層層越發難解,陣法機關連環相扣,互為掩映。火雲教深諳此術,又豈會亂了章法?剛才一路走來,那些機關都落入景若眼中,分明和眼前這迷陣沒半分關聯
景若怕亂了落笳的心,並未將這些話說出,只是一臉嚴肅的尋找破陣之法。落笳眼見自己已在這林中轉了一炷香的功夫還沒看出頭緒,縱然景若不說,她心中也明白,今日恐怕是著了火雲教的道了。對於景若解陣的功夫她自然不疑,先有蘇澄澈當面贊賞,後有霍於意等人的肯定,落笳相信,便是放眼天下,論起神機妙算,慧心靈性,恐怕也沒幾個人能和景若相比。因此,雖然有些緊張,落笳倒是一點也不擔心
便在此時,景若卻勒住了馬,停在原地,落笳驚訝道:“阿若,怎麼了?”
景若的聲音有點顫抖道:“我覺得有些怪”
落笳緊張的四下看看,覺得似乎還是剛才那片樹,立刻也有點緊張:“難道,難道咱們遇到了鬼打牆?”——大白天明晃晃的怎麼會有那種事,落笳是不太相信的,但想起自己此時是在西南莽莽大山中,這裡素來多有各種鬼魅傳說,倒也有些頭皮發麻
景若搖搖頭輕聲道:“我覺得這個陣法一直在變,可能有人在後面操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