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間雲剛才還面色少霽,聽了這話又陡然變色,指著景若道:“你,你是誰?”
景若剛才一直在旁默坐,魏間雲一心與落笳對答竟忽略了她,此時驟然聽她開口,立刻驚又怒。落笳趕忙解釋道:“前輩,這是我的朋友,隨我一起來的”
魏間雲卻不聽她解釋,怒不可遏道:“我知道了,你們是來殺我的,你們煙霞宮要殺了我”
落笳見他又狂燥起來,不知他會做出什麼事,趕緊側過身將景若擋住道:“前輩您多心了,這位景姑娘只是與我一道來的,並沒有要與前輩為難”
魏間雲卻不依不饒,一個勁讓她們快滾,聲音越來越大,到最後簡直是在嘶吼了。落笳見勸不住,只得和景若起身離開。正要轉身,卻聽一聲大響,原來魏間雲急怒之下,將茶壺摔在地上
落笳見狀不敢多留,趕緊拉著景若走了
剛到門口,便看到徐擇站在那裡,神色尷尬,見她們出來才如釋重負。他沒聽到前面的對話,但魏間雲最後的嘶吼和砸茶壺卻聽到了,此時見兩人無恙,他才鬆了口氣
他帶著兩人趕忙離開,邊走邊道:“落姑娘,景姑娘,我師父有病在身,如有得罪的地方,請二位原諒”
落笳見他神情誠摯,不像是個壞人,但畢竟剛才所說之事重大,所以也不提起,只是道:“徐大哥放心,只是我們一時說話不當觸怒令師而已”
徐擇嘆口氣點點頭,換了副神色道:“我師叔已聽說二位來訪,他一時走不開,特遣人來囑咐我二位遠道而來,務必要好好招待二位,等他得空便來一晤”
師叔,是呂滌清麼?這是青城派的實際主事人,是不得不見的,落笳便笑著點點頭道:“全憑徐大哥安排”
青城派為她們安排的住所倒是頗整齊,一個獨立的小院,幾間幹幹淨淨的客房,連熱水都準備好了,可見是用了些心思。落笳感激的對徐擇道:“多謝徐大哥”
徐擇笑道:“你們想必也乏了,先在這裡歇。今日天已晚了,等下便會有人送晚飯過來,我估摸著我師叔明日會見你們”
落笳連聲道謝,徐擇一拱手便離去。不一會兒便有一個童子送來飯食,粳米粥和幾樣清素小菜,很是潔淨。那童子將餐具擺好,恭恭敬敬道:“姑娘,只是些時令菜蔬,還望姑娘將就用餐”落笳知道青城派在這道教名山中,深受其影響,很是講究持戒少食,所以笑道:“很好了,有勞了”
吃完飯小童子又將碗碟收去,挎著籃子離開。他一走遠,立時顯得周圍一片寂靜,這裡與青城弟子所居隔了幾個院落,一點喧鬧聲也沒有
落笳習慣性的屏息傾聽,周圍並沒有什麼人在設伏,她這才想起自己不是在旅店,而是在青城派的院牆之內,不禁失笑,最近實在是太緊張了。臉色剛一輕松,轉念想起今日見魏間雲的情形,她不覺又眉頭深蹙
景若見她表情便猜到她心中所想,開口道:“今日那老神仙有些古怪啊”
落笳點點頭:“聽他說話顛三倒四,應該確是身患重病”
景若搖搖頭道:“我看他面色甚好,不像是有病的人,但偏偏說話時又一句三喘,不知是不是裝的”
落笳想了想道:“魏掌門名望素著,應該不會裝病”——後半句的聲音低了下去,今日見到那喜怒無常的老者,實在令人難以將他與名震江湖的青城掌門聯系起來
景若對魏間雲卻沒那麼多尊敬,當下不以為然道:“難說呢,兵不厭詐嘛”
落笳終究還是不願意懷疑,沉思片刻道:“若是他有意隱瞞,又何必見我們?又跟我們說了那許多話。他雖然話說的含混,卻也明明白白的替我師父洗脫了罪名”
景若也不得不點頭認同,只是想起老神仙強詞奪理的非要說周豐年與魔教勾結,不覺笑起來。她心思活絡,順帶著想到當時的情形:“話說回來,這老神仙始終沒說鐘離子到底是死是活”
落笳被她提醒也想起來了,這老神仙最後發狂,倒是把這件重要的事忘了,不覺有些懊惱,但旋即想起如能請呂滌清代為周旋,這幾日未嘗不能再見魏間雲一次,到時候定要問個清楚
景若此時恰也開口道:“或許明日咱們可以問問那什麼呂師叔,老神仙不給咱們說,未必不給他師弟說,說不定他師弟早就清清楚楚了”
落笳聽她與自己想到一處了,當下雙目含笑:“明日見機行事,如呂前輩知道是最好,否則一定想辦法再見老神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