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去吧。”適才柳芸把李鶴薇的紅包塞進他衣兜,他這會兒心裡舒坦。
陶聆大伯忽然開口:“喲,這不是小洋的媳婦嗎?專程開車從蒲辰回來,碌海你好福氣。”
李鶴薇沒搭理他,隨著陶聆走樓梯上二樓,房門關閉,眼前的人轉過身,抬頭望著她,平素古井無波的眸底漾起微光:“謝謝你。”
態度真摯,言語誠懇,李鶴薇卻莫名有些羞惱,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盯著她眼睛說話,直女都是如此嗎?怪讓人發憷,她移開視線,關注身後房間的佈置。
鋥亮的瓷磚,雖然質量瞧著並不好,但在鄉鎮已經算得上大手筆,一米八的大床,一個封頂衣櫃,竟然還有梳妝臺。
“這原本是你和大哥的婚房。”
......
一句話將她噎住,李鶴薇詞窮,杵在原地進退兩難。
“媽想讓你今晚留在老家,明天午飯後再走。”
李鶴薇驀地轉回頭,眼神愕然。
“我拒絕了她,說你工作忙。”
怎麼喜歡說話說一半?李鶴薇心下稍安,轉守為攻:“陶聆,你不喜歡和他們嘮嗑,大可找個地方躲著,耳不聽為清。”
“他們會覺得我不識禮。”陶聆嚥了咽喉嚨,“所以,幸好你在。”
明顯的道德綁架,自我pua。李鶴薇想與她爭論,又覺得會不會管太多?而且個人遭遇和家庭成長環境不同,認知也會大相徑庭,並不能簡單定性為誰對誰錯。
例如她母親雖然早逝,但繼母為人和善,性格開朗,父親燃氣公司中層管理,薪酬可觀,所以自小也沒吃過苦,受過累。
反觀陶聆呢?聽程映秋提過,生長於農村,7歲父母進城打工,陶洋讀初中,她留在老家,每天步行往返相隔3公裡的鎮中心小學。初中考進縣城的實驗中學,讀書時既要忙於學業,還得給家裡四口人做飯,甚至幫忙送貨。
“小聆,和你嫂子下來吃飯。”
“哦,好。”
李鶴薇思緒被陶聆的聲音拉回現實,隨同她去衛生間洗手,而後下樓。
他們坐一樓客廳的主桌,兩張圓桌都是陶家和柳家內親,李鶴薇硬著頭皮回應旁人的客套,一頓飯吃得索然無味。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方才吃癟的大伯開始嘮嗑:“哎呀,小洋失蹤兩年,我們沒喝著喜酒,小聆呢?有沒有男朋友,早點辦啊。”
陶碌海說:“沒聽她提過。”
柳芸附和:“對,小聆學習任務重,這才剛畢業。”
大伯喝酒上頭,大咧咧道:“是不是11月就25啦?年紀不小咯,你媽25的時候,娃都生了兩個。”
三嬸也開啟話匣子:“讓你家陶宗介紹嘛,他們廠裡的單身青年多著呢。”陶碌海排行老二,他們和大伯的房子緊挨著修建,兩家時常互相幫襯。
陶碌海眉開眼笑:“對啊,大哥,你讓陶宗給她介紹,爭取找一個年輕有為的物件,我家陶聆也不差。”
陶聆心頭發悶,藏在圓桌下的雙拳攥緊,艱澀地開口:“爸,我還不想談物件。”
陶碌海沒料到陶聆會突然反駁,臉色驟變:“說什麼呢?”
陶聆雙唇顫動:“我還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