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天地不容客急著就要打暈雪山銀燕。在他看來,這已經是雪山銀燕心靈崩潰的極限。
“如果現在你攻擊他,他才真正沒救了。”無我公子慢條斯理地說道,“我講過了。在彼岸蟲的影響下,現實的變化會對映到他的夢境,衍化為噩夢的一部分。生命都有求生本能,這是一種保護機制。在蠱毒停止刺激的狀況下,他的夢境會盡可能讓他生存,以免真的騙過大腦。但若大腦感知到你的威脅,被蠱毒汙染的夢境就會相應變化。你的救命舉措就是致命一擊。”
天地不容客汗如雨下,小心翼翼地向後退去。他一邊退,一邊詢問無我公子道:“那該怎樣辦?如果雪山銀燕自己放棄求生,噩夢中的元邪皇不照樣殺他?”
正如天地不容客所言,黑影踢開俏如來的屍體,提刀邁向雪山銀燕。
無我公子輕巧地說道:“很簡單——殺掉他。”
天地不容客氣得捏拳:“你在說笑嗎?夢境中的敵人,怎樣殺除?”
“我有辦法。”無我公子走向雪山銀燕,往他顱中打進一縷邪氣,“夢境中的敵人,當然由夢境中人殺除。”
“沒人了,沒人會來救你了。”黑影把手按住黑鐵面具,迫不及待地想要摘下它,“殺了你,就無人阻止我毀滅九界。”
就在揭開面具的瞬間,一首狂傲的詩號傳來:“日月無光,永夜為皇。九界稱雄,天地魔狂!”
現實世界,天地不容客瞪著無我公子道:“你的辦法就是對他念詩?”
“不覺得方才的聲音很熟悉嗎?”無我公子瞥了一眼後知後覺的天地不容客,“這是永夜皇的詩號。明淵凰便是永夜皇。”
天地不容客恍然大悟:“你要讓永夜皇對抗元邪皇。”
無我公子但笑不語。他不會告訴天地不容客,雪山銀燕內心將明淵凰與永夜皇視作兩人,所以他夢中的大嫂一定早早身亡。既已身亡,那被喚醒的就不可能是明淵凰。
彼岸蟲激發的擬真噩夢,建立在雪山銀燕的心魔之上。他的心魔在走火入魔那日,便被無我公子藉由意識交流洞悉。所以無我公子很清楚,他所謂的『元邪皇』就是兇獸。
兇獸無時無刻不在遺忘。他在還珠樓流失的記憶,本就與雪山銀燕高度重合,恰好無我梵音在此時響起,陰差陽錯地引渡了這段記憶。雪山銀燕同化了記憶,卻遭到人格的入侵,誕生了一個強到難以被消滅的心魔。
說起來,這都是無我公子的責任,但他不會蠢到主動承認。
雪山銀燕的心魔是他不夠強。然而強是相對的,他永遠都越不過記憶中的兇獸。這樣作繭自縛,怎會有破繭成蝶的一天。
“雪山銀燕,你想變強嗎?”無我公子耐人尋味地說道,“變強是要付出代價的。”
血戮邪氣入腦,染紅了夢境的蒼穹。黑影如有感應,舉頭注視劇變的天象。
“這是……”黑影盯著那輪血月,恍惚間想起一道身影。錯亂的記憶飛逝,他於輪迴中窺見了前世。
沒什麼元邪皇,也沒什麼永夜皇。他只是一段記憶,無意中與雪山銀燕的心魔融合,產生了自我意識。他被一個叫缺舟的禿驢鎮壓,受到彼岸蟲的牽引進入夢境,但是意識仍被封印著。
他知道是誰解放了他,也知道那人為何要解放他。雖然他只是一段記憶,但他有著共同的執念。
他要記住:他是永夜皇,曾經的永夜皇,不惜一切,要將這個永恆的牢籠毀滅。
“你知道嗎,”兇獸一改之前的兇惡,平和地看向雪山銀燕,“我見過同樣的月,不止一次,殺過同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