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好象是一個藏屍洞,也就是一座巨大的墳墓。”丹宏說道。
“你別嚇我們呀,我可不想跟死鬼們呆在一起,我還有好多人世願望還沒了呢,連女人的滋味都還沒嚐到過,這樣就走完了人生,實在太不甘心,太想不通了。”鄭量說道。
“這走得出去嗎?只怕會越陷越深吧?不如我們返身走回去?否則再陷得更深只怕到時想走卻再走不出去了……”哲永說道。
“別怕,就算是墳場和埋人屍骨的地方,也是人生必須要經過的一段旅程。命運安排我們走到了這裡,退縮並不是更好的辦法,只能迎難而上。”丹宏說道。
果然,不少已經發黃的蓬鬆的煤渣與散亂的碎石及磚塊便迎入眼簾,茫茫的一大片,到處都是,堆疊成無數的小丘。丹宏再定睛看時,才發現其間密密麻麻地夾雜著人形的頭顱和骨架,不由心中一緊。哲永與鄭量這時也發現那些堆積如山的骷髏頭,立刻嚇得渾身打抖起來,不由想回身逃走,但回身也未必還走得出去,又見丹宏已走到前面,便只好跟著他繼續前行。
不久就出現了一些窟屋,滿是蛛網,裡面似乎還有石床,只是仰俯在上面的是一具具驚恐萬狀,掙扎痙攣得已經扭曲變形的骷髏,或坐或躺,睹之令人心寒體冷,駭懼至極。鄭量嚇得不禁牽往了丹宏的衣角,而哲永卻焦慮地用分明有些顫抖的聲音說道:“究竟什麼時候才走得出去啊?”
然而愈是心急,這道路就愈是顯得漫長,本以為應該走到盡頭了吧,可拐個彎又是茫茫的一大片,彷彿總也走不到出口。沿途都是炭渣,磚石與人骨的混合,而且道路愈發多起來,竟然阡陌縱橫,難以計數起來,這就更加迷津重重了,到底是該走哪條才是通向出口的呢?
看上去哪條路的兩旁都堆滿了煤渣碎石磚塊和人骨。可是總有一條是可以通達外面的世界的,而其它的恐怕都只會是繞來繞去地在原地打轉,在迷津裡瞎折騰。
這正如存在之謎的迷津,乃是由各種芸芸茫茫的中間價值的事物而構成,人要想穿越出這些迷津,走向這場存在與自我的共同起源之地,並非易事。若靈不在,豈不是一場空?若靈在,豈不需要一個超越的愛與公正?這超越的愛與公正乃不是來源於人,所以從人身上並不能尋到通向它的地方。因此我們若要只靠著自己去判定,是難以找到那個迷津的出口的。這時他想起廷德師傅,天壽爺爺,風甫爺爺對他講過的話:孩子,當你迷路的時候,就取下你背上的那柄劍來指向空中吧,也許它會給你帶來幫助。
想到這裡,丹宏便取下太宇劍,並從劍鞘中拔劍出來,但見寒光如瀉。他將劍舉向天空,閉目祈禱。待再睜開眼時,一道奇異的隱約的藍光便投向了其中一條道路的方向。丹宏看得分明,收了劍,便走向那條道路,哲永馬鄭量也在後面緊緊跟著。
走著走著,竟然看見對面的石階上也有人在走著,再看其它道上也出現了人,但俱皆神情呆板,恍惚,仿似冥界的死鬼和殭屍一般,僵硬地沒有神采地走著。接著自己們走的這條道路的上面也有類似形態的人在走下來。鄭量不禁自言自語道:“這不是冥界還是什麼地方呢?天啦,難道我們都成死鬼了嗎?”哲永雖不這樣認為,但心裡卻緊張得不行。幸虧還有丹宏鎮定自若地在前面引路,否則真不知自己還會是怎樣一個情形和感覺?
突然,那些死鬼和殭屍一樣的人猛地從長衣中抽出寒光閃閃的長刀來,齊齊向三人洶洶衝來。哲永與鄭量二人驚得呆了,架起銅棍來防衛的手仍然在顫抖。但見丹宏象之前一樣仍是以劍鞘相迎。急得鄭量大聲對他喊道:“兄弟,這些人本就是死鬼,再殺他們一次又算什麼?他們既不是人,那殺死他們也不算是在殺人。”
丹宏沒有理會,仍以劍鞘迎戰,身似游龍,鞘若旋風,直打得這些鬼影殺手份紛紛倒地,或滾下石階,或跌下斜坡。見丹宏並未拔劍,這些殺手於是更加有恃無恐,反而愈加瘋狂進攻,逼得丹宏頻為難受。顯然,這批殺手的武功高出之前所遇到的不少。丹宏擔心這樣耗下去很危險,幾次都產生了拔劍的衝動,但最終還是忍住了。但卻不由加大了揮鞘的力度。幾個被掃中腦袋的殺手當場暈厥,一些被擊中肚腹的也疼得蹲地不起。這一番下來,竟然不知不覺間已戰到洞窯出口。
“雲玉松,你以為你真能逃脫得了洪大人的手心嗎?”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但見一位兇形惡煞的剽悍大將率了一大隊人馬正將洞口團團圍住。
“又是洪元祿。按說我跟他無冤無仇啊,他又何苦非要不惜一切代價地置我於死地不可呢?”丹宏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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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裝瘋賣傻了,你若不是背後有人支援和指使敢說出那些攻擊君王和制體的大逆不道的話嗎?要知道那樣的激起人神共憤群起而攻之的惡逆言語,之前除了西明津那個魔鬼君王雲飛龍,還沒有誰敢這麼說起過。如今倒好,在我們碧天國也有人在宣揚這套東西了,而你之所以敢在劇目中演繹這些,不是受了他們的指使卻是何故?你既然敢那樣,就定然是受命而來,不是他們的秘使還能是什麼?你可知道他們與我們洪大人乃至洪大人上面的人可是不共戴天,誓不兩立的。因此擺在你面前的只有兩個選擇,要麼主動投誠到我們這邊來交待,揭發他們那邊更多的內幕和秘密,要麼就等著我們拿刀來請你。”那大將陰冷地說道。
“什麼你們我們,這邊那邊,又秘使什麼的?都快把我說糊塗了,我就是我,跟誰都沒有關係,跟哪邊都不沾染。別想得太多了,那些話我是我發自本心說的,不用受誰的指使。在我看來,你們這派那派什麼的,全部都是狼狽為奸,沆瀣一氣,一丘之貉的貨色。”丹宏說道。
“你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地可愛和愚蠢得可笑呀,一個無名小卒,竟然也敢象雲飛龍那樣狂言妄語?也不稱稱自己的斤兩?就連雲飛龍不也認為那套東西的整體性改變還要照顧到本地方人的觀念秩序與民情秩序,因而只可循序漸進而不可一蹴而就麼?你倒好,言辭比他還激進,竟然還說什麼越快越好,不可拖延之類的話。”那大將說道。
“要照顧到本國的民情秩序與觀念秩序的實際情形,這固然是個深層次的一方面,但要等到民情秩序與觀念秩序與這改變相適應的那一天的到來,豈不是要等到猴年馬月了?這些都是藉口啊,正是軟弱者們的藉口,也正是你們這些不想變革,只想保住自己既得利益的人所樂於聽到和樂於見到的。那些太過多強調觀念秩序這類既安全又無關痛癢和實際東西的人,大概也應該糾糾自己的錯了。”丹宏說道。
“你真是個比雲飛龍還膽大狂妄的人。”那大將說道。
“所謂的觀念秩序在前,民情秩序是基礎,這一說法沒錯,說得很好。但這不代表改變不可以同時進行。話說要重建一種觀念秩序和民情秩序,制度允許是關鍵。制度不允許,真正的暢所欲言便不可能,真正的觀念傳播與影響也不可能,而只能是在私底下偷偷摸摸點到為止地說話,含含糊糊含沙射影朦朧抽象地引喻借喻,也就是害得大家一起來集體猜謎語,一起來是似而非,磨稜兩可,含混不清,概念模糊。可即便是這樣也還動不動還要遭到個查禁封殺什麼之類的。試問在這種情形下,能夠真正更好地傳播灌輸那些想要表達的觀念秩序嗎?能夠真好地建立起與之相應的民情秩序來嗎?”丹宏說道。
“哼哼……”那大將冷笑兩聲。
“制度都不允許,你能建立起影響起傳播起灌輸起些什麼東西來?如果能,哪也得要經過相當漫長的時間啊,可人們等得起耗得起嗎?制度不先開啟缺口,不管觀念怎樣傳播與灌輸,文化怎樣影響與文流,都只能是個別的少數的人受影響,而難以有全面性的整體性的實質性的普遍改變。制度允許了,一切轉變自然而來,整個人的面貌與精氣神都完全不一樣了,那是看得到的。當人與人之間可以敞開心扉地坦露內心與靈魂的真實時,眼睛都變得靈動,明亮和有神采了。所以別把民眾都想象成大傻瓜了。民眾素質再差,也知道愛自由吧?也知道說真話比說假話更讓自己心裡痛快吧?也知道擁有真正的權利比被剝奪了那些權利更令自己感覺活得更愜意和有尊嚴感吧?這是人的根本天性和良知啊,跟文化,知識,素質之類的要求和標準又有什麼關係呢?一個不會數學的人還知道用數豆子的方式來表達他們的公正排列呢。關鍵是你心中有沒有這個公正的願望,渴盼和追求?有沒有願意為了真理而不懼受難,犧牲和殉道的精神?如果沒有,知識文化素質再高也沒有用,也只會去把自己的私心滿足擺在第一位。如果有,哪怕大字不識一個,也照樣可以憑著心中先天的良知,知道怎樣的做法才算是公道。”丹宏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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