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城的十裡坡,即將上演一場請君入甕的大戲,聽聞訊息的蕭笑天似乎不為所動,一心守著兒子,盼他醒來。
“辛忱,姜禾離開了瓊南,說你不守約定,她要親自把你抓回去。”
“約定”一詞,彷彿一個開關,觸碰了一下深埋的記憶,四散的意識聚攏了一會。
“夏黃泉給我傳來訊息,有人以你的屍身做餌,要巫越隻身前往四方城的十裡坡,明知是個局,他卻還是要去。兒子,你說我要不要去阻止?”
意識浮浮沉沉,辛忱好想大喝一聲,我還沒死呢,哪來的屍身?!
“姜禾往昆侖派去了,我猜啊,她是去找秦坤為你報仇的。”
姜禾?秦坤?姜禾有危險!辛忱覺得自己彷彿沉入一個夢中無法自拔,就像當日他急著趕回去,秦坤卻糾纏不放一樣。
不斷掙紮,人依然沒醒,只是汗珠子卻先行一步開啟了一個缺口。
喃喃自語,說了很多,其實蕭笑天還沉浸在要不要去阻止巫越的問題裡,根本沒有意識到床上的辛忱,神情痛苦,腦門已經冒出了汗。
“兒子,姜禾傳來訊息,說要拿走這個暖玉床,你是不是該起身了?”
躺在床上的人,忽然道,“不起,連我一起送過去。”聲音微弱,語氣卻是理所當然,透著堅定。
“你說什麼?”乍聽有人回複,聲音卻低不可聞,蕭笑天下意識就問出了這麼一句。緊接著,就驚喜地發現床上的兒子,好像醒了。會流汗,會說話,會睜開眼睛了。
蕭笑天喜極而泣,“辛忱,你再不醒,我大概就要去昆侖派把姜禾綁過來了。”
去昆侖派,把姜禾綁回來?辛忱好笑地看著他娘:“想去就去。”
誒,她就隨口一說,怎麼能當真,“你感覺怎麼樣,秦坤下手也忒狠了。”
面對詢問,辛忱回了句不相幹的,“想去阻止巫越,就趕緊出發,趁來得及。”
“我才沒有想去,他跌在陷阱裡死就死了,我留下來照顧你,你還這麼虛弱,兒子,你能不能答應娘……”
蕭笑天後面的話還沒說,辛忱已經平靜地回了一句,“不能。”
一個“你”字卡在了喉嚨,她還來不及說什麼,兒子已然一臉認真,神情嚴肅,“娘,我不知道你跟巫越之間具體是怎麼回事,也不探究,這是你們的事。”
“我活了幾百年,身份、地位、武功,真的如星辰一樣高高在上,可也淡漠冰冷。如今好不容易遇見了一個自己在乎的姑娘,我只想落下來,陪著她走下去,前路危險也好,平坦也罷,她渴了我打水,她餓了我做飯,她從高處跌落我能穩穩接著,她嫌棄出場方式太俗,我就給她換一身行頭……這些瑣碎的事情,曾經我避而遠之,如今只是因為她,我甘之如飴。”
“所以,我只能答應你盡量保重,但不能答應你不去找她。”
兒子這樣付出,傻得讓她有點心疼,蕭笑天反問道,“那你呢,為她做那麼多,你得到了什麼?”
辛忱一愣,彷彿沒有料到這個問題的存在,沉默了一會,才道,“至少我得到了自己,我不僅喜歡她,也喜歡這樣的自己。”
這就是不確定姜禾會不會有回應了,蕭笑天頓時心焦,兒子是求仁得仁了,可自己呢,姜禾要走的路註定腥風血雨,“辛忱,我害怕失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