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姜禾換上一身粗布衣裳,出了屋子,蹲坐在井邊,安安靜靜地刻下第三個包子。長舒一口氣,起身抬頭,就見對面站了一老一小,二人一副收拾妥當,打算出門的樣子,正是嚴伯和明丫。
也不知道這一老一少是怎麼商議的,各自說服了對方,最後決定一起去報名,挖天人坑。姜禾沒有阻攔,她的想法很簡單,把決定權交給天意,更何況報名應該也是有篩選的。
即使天色尚早,貼告示處已經排了好些人,輪到姜禾時,名字那一欄她填了——江和。
負責招人的劉管事見她是個姑娘,本有些挑剔。瞧見她寫下的名字,下意識重複了一遍,“你叫江和?”
姜禾壓低了嗓子,道了聲“是”,心裡有些擔心,自己不會被認出來了吧。
“好名字,諧音江河,帶水。”劉管事摸著胡須,看了看天色,不定這天人坑能變成天人湖。好!算你一個,月錢五兩。”
姜禾頓時鬆了一口氣,笑意盈盈,點頭哈腰,“多謝劉管事。”
不同於其他年輕大漢的五兩月錢,嚴伯因為年長,只給了三兩,他也樂呵呵接受了。
輪到明丫時,劉管事直搖頭,說年紀太小,明丫揚起一個笑臉,乖巧道,“大叔,我不要月錢,管口飯就行。”
見劉管事還是不鬆口,明丫語調頓變,嗚咽道,“我爹孃都去世了,大叔你行行好,收下我吧,我很懂事的……”
誒!劉管事心底一嘆,天可憐見的,就同意了吧,反正上面也說過,挖天人坑是為了給那位積福。
如此,三人順順當當,總算有了餬口的差事。
沿著溪水一路搜尋的穹碧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不肯放過任何蛛絲馬跡。化功散,會讓人二十天左右沒有功夫,如今的姜禾,只要遇上,自己就能一劍結果了她。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決不能錯過。
手遮額頭,望了望前方,心底閃過一道咒罵,什麼鬼天氣,這都快十二月了,還是這麼熱。穹碧落擦了把汗水,在河邊的一塊大石頭旁坐了下來,就著水吞了些幹糧,正想起身繼續趕路,忽然附近似有嗡嗡聲。
巡聲而去,只見不遠處,一堆密密麻麻的蒼蠅圍著地上的東西旋轉。穹碧快步走近,抽出劍,揮開蒼蠅,再一挑,原來是衣服。
雖然已分不清原來的顏色,但能招來這麼多蒼蠅,上面肯定有血。被水浸泡失了顏色的帶血衣服?剎那之間,腦海裡閃過姜禾。
穹碧落眼裡閃過一道亮光,像淬毒的刀子。姜禾大大小小受了那麼多劍,最後被秦坤打了一掌,沉入水中幾天,還能活下來,如此命硬怎麼不分點給辛忱?
一路追來,不見蹤影,前面再有幾天的路程就是瓊南了。穹碧落狠狠地使出幾個劍花,碎了衣服,姜禾,你給我等著!
自找到了差事,趙府的日子漸漸有了起色,姜禾依然每天在井邊刻一個包子,明丫見了,也學著她,開始在井邊畫花。
三人早出晚歸,一天又一天,天人坑才刨出幾尺寬的距離。晚上,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趙府,明丫嘆了口氣:“姐姐,我好累。”
姜禾好笑道,“既然累,白天怎麼不偷懶?”
“我先前都說了自己很懂事,懂事的孩子怎麼可以偷懶呢?”小腦袋搖搖晃晃,不一會兒就趴在井邊畫起花來。
見明丫小大人般,姜禾也不反駁,只是問,“你這畫的到底是什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