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觀眾將錢全部投入了前兩場比賽,押的是範倫鐵恩,有的人便直接在賭場裡傾家蕩産。是以這一場比賽賭注總額偏少,但也有三億多元。
目前雙方選手已經出場。
日本人麻生次郎生性謹慎,既不去了解賠率多少,對賭注總額也不聞不問,大廳觀眾支援誰,他更是不放在心上。只有這樣才能保持自己寧靜的心境,以完美的狀態擊敗對手。
高手對決,勝負往往在瞬息之內。一個失神,一個走眼,可能就會鑄成大錯。四級往下的選手更注重身體素質,而四級往上的則開始修煉心境了。
麻生次郎在麻通道場四十七場不敗,有許多對戰國際選手的經驗,完全得益於他苦練已久的心境。
這位日本人身高一米七左右,小分頭,細縫眼睛,鷹勾鼻子,膚色較黑,鬍子颳得幹幹淨淨。隨便任何一部日本動作愛情片裡的男星,似乎都能從他身上找到影子,乃是典型的日本中年人特徵。
麻生次郎按照賭場規矩只穿運動短褲,雄赳赳氣昂昂甫一上臺,場下觀眾開始先是一片靜默,不知誰吹了聲口哨,四周立即噓聲不斷,罵個不停。
有個喝得醉醺醺的男人沖到邊上,背對麻生解開皮帶褪下褲子,露出半個白花花的屁股,一邊用手去拍打,一邊朝麻生晃動,嚷道:“來呀,小鬼子,來舔我的屁股啊!爺爺保證讓你過癮。”
周圍人群大聲鬨笑,麻生次郎臉色鐵青。
這位日本人勉強算是半個中華通,學習過幾年的漢語言,對中華歷史有一定認識,特別喜歡做俳句——也就是日式的古典短詩。
“兩只青蛙跳下水,撲通,撲通。”之類的俳句,他經常在口中吟哦,反複朗誦,佩服得不得了。
因此臺下的挑釁辱罵,他不光聽得清楚,還聽得很明白。
“中國有句古話,叫做強龍不壓地頭蛇。等打贏了比賽,我看你還能叫喚多久?”麻生心裡轉了個彎,輕蔑地瞟了那人的屁股一眼,只當做沒聽見。
輪到大牌的陳華遙出場了。
委員長身後包紮簡單的繃帶,高高昂著頭顱,嘴裡叼一支肥大的雪茄,神氣活現的樣子。
觀眾們看得到他剛才傷得有多重,可是這會兒又重新生龍活虎起來,彷彿吃了仙豆的超級賽亞人,不由紛紛感到驚異。之前的陰鬱氣質已經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街頭常見的小痞子式囂張。
柏幽城仍跟在屁股後面追問:“喂,你傷得不輕,連打三局,真有把握?”
“放心,這是我兩年來身體狀況最美好的時刻。”
麻生次郎險些氣得七竅生煙,你他媽的上臺就上臺,偏偏還叼著一支煙,而且身後還有個隨從搶著給點火,一個趕著遞毛巾。老子玩了一輩子柔道,就沒見過這麼目中無人的。
主持人宣佈開賽,趕緊跳下擂臺。
麻生依例鞠躬行禮,突聽前方一個大喇喇的聲音說道:“斷手次郎,我聽說過你的一些事跡。你的家族在二戰時從我國掠去很多珍貴的文物,其中有書法作品,國畫、瓷器、佛像、玉器,還有一本我非常喜歡的《滿宮花書集》原本。如果你答應把這本書搞來,我就讓你活著回去,怎麼樣?”
麻生次郎一愕,用純正的漢語應道:“陳桑,我想你搞錯了。當時我曾祖父從屬於大日本佔領軍的第六師團,一九四二年進駐湖西,那些文物是當地村民、鄉紳贈送給他的禮物。”一字一句字正腔圓,恐怕很多操象京腔蹩腳普通話的市民要為之汗顏。
“當然!”陳華遙抖了抖煙灰,譏笑道:“在刺刀和大炮的威脅下,大家都很願意給你曾祖父‘贈送’禮物。”
麻生次郎正色道:“陳桑,你誤會了。在那種戰爭年代,你們中華根本沒有能力儲存文物,那些唐、宋、明流傳下來的文物珍貴易損,只有放在我們日本國的國土內才能完好儲存。”
“我家的東西,就算破了爛了,也輪不到別人指手畫腳。何況那場戰爭還是你們挑起的。你沖到我家殺人,然後抬走我的冰箱彩電說應該由你保管?這是什麼強盜邏輯?”陳華遙用力吸了口煙。
臺下觀眾見這兩人非但沒有開打,反而越聊越是起勁,都有些不耐煩,但誰都沒有說話——委員長太強了,他們惹不起。
“陳桑,你又錯了。那場戰爭不是日本挑起的,是當時錯綜複雜的國際形勢形成的,我們兩國都沒有責任。就算造成了一些小沖突,小損失,後來日本給中華援助那麼多低息貸款,也算是補償了吧。”
陳華遙知道對方已被日本右翼勢力洗腦,世界觀早已根深蒂固,辯是辯不清楚的,問道:“我再說一句,我想要拿回本該屬於我國的《滿宮花書集》,你同意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