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導很滿意這次下馬威的效果，擺擺手說：“眼下柏先生還沒到，有些注意事項我給你提提。嗯，我呢，年紀比你大兩輪，也混了二十多年的影視圈，你還沒出生的時候我就已經在拍電影，嚴格算起來也是你的長輩了。”
“是，是。多謝吳叔提點。”陳華遙誠惶誠恐。
吳揚說：“月球公司的崔董讓你當副導演，其實我是很不看好這個決議的。任何事情，沒有經驗就沒有發言權，你需要大量的學習才能勝任這項光榮而艱巨的工作，比如人員的調配，場景的設計，演員的控制，你做得來麼？懂得怎麼做才能達到最佳效果麼？”
“吳叔說的是。”
吳揚說：“我有個小小的建議，你先跟在幾位劇務後面開始學習，在劇組裡打打下手，熟悉熟悉各項業務。別有什麼怨言，柏先生以前也是從群眾演員做起的，凡事總得講個循規蹈矩。當然！等以後上手了，我可以給你分擔很多工作。慢慢行使副導演職責，十幾二十年後，導演界還不是你的天下嗎？”
名義上說是學習，再許給一個畫出來的餡餅，實際是想把陳華遙踢進劇務組裡，端茶送水的打雜。嘿嘿，就你這樣的，還想當副導演？做夢去吧！
陳華遙笑道：“請吳導放心，我會好好做的。”
吳揚暗忖這年輕人態度倒是端正得緊，若一直以自己馬首是瞻，將來也未嘗不可栽培一番。微笑著低聲道：“小陳，一定要努力啊。過幾天有個小型聚會，可能有一部分女明星會到場，到時候我給你打電話。”
又是敲打又是許諾好處的，鬧到最後還使出女明星陪酒的老套橋段，吳導這一套玩弄心理的手段也算是上乘了。
陳華遙大喜，說：“吳叔，我手機二十四小時開著呢，您可一定給我打電話啊。”
吳揚點頭：“小陳，你現在去劇務組裡熟悉情況吧，這裡有我來就成了。小王，還愣著幹嘛？帶陳導過去，有什麼重要的活計，多給他加加擔子！”
小王在旁邊候著，對吳導的意圖心領神會，聞言笑道：“陳導，這邊請。我來給您介紹介紹劇務組的具體工作。”
前面已經說過，在劇組裡，劇務不是專指燈光、攝影、化妝等具體工作的職位，而是一個泛稱。劇務幹的都是髒活、累活、雜活。端茶送水的那倒還簡單了，道具來了得搬重物，拍攝結束了收拾東西，群眾演員不滿了要去安撫，大牌明星喝口茶還得在旁邊侍候著。
嚴格來講，劇組就像一個朝廷，導演自然是高高在上的皇帝，編劇、化妝師、音響師是他的大臣，演員是他寵愛的妃嬪。而劇務只是一群太監，要做什麼就做什麼。你不愛做的大把人搶著來做。
眼下在片場有五個劇務，小王則是他們的小頭目，名字叫做王盛義，四十多歲年紀，是電影公司的老油條了。
“陳導，聽說崔董是您表叔？”王盛義一邊領著陳華遙向前走去，一邊小心翼翼問道。
“什麼？崔董是我表叔？開玩笑吧？”陳華遙瞠目結舌：“前些日子來遞劇本還是頭一遭認識他呢。”
王盛義滿肚子都是疑惑，又問：“聽說柏先生是您表哥？”
陳華遙更摸不著腦袋了，說：“柏幽城要是我表哥那還得了？我還用在市府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文交辦裡給人拍馬溜須，每天幹的盡是送檔案寫材料的苦工？”
王盛義見他表情不似作偽，試探著問：“那您……怎麼一來劇組就當上副導演？”
這也是在場大部分人的疑問，陳華遙年紀輕輕不過二十五歲，沒有任何資歷，沒有任何從業經驗，沒有任何後臺背景，性別還是男性，給人潛不了規則。唯一靠譜的不過是提出劇本原創構想，獲得柏幽城的賞識，可這也不足為憑，就能當上副導演啊！
在財大氣粗的月球娛樂公司眼裡，中外文化交流辦公室研究員算什麼東西？！
陳華遙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可能崔董和柏先生就看我順眼吧。我什麼都不懂的，以後有不足之處，還請王哥多多關照啊。”
王盛義打聽清楚對方的底細，一想越發覺得崔董與公司高層爭權奪利的傳言恐怕是真的，這陳導只是他上位的一塊墊腳石而已，不足為慮。頓時小心謹慎的神色便收斂盡去，得意洋洋地笑道：“小陳！崔董抬舉你，那是你的福分。但人貴在有自知之明，不能因此得意忘形，該做的還必須去做。”
得，連陳導的稱呼也換做小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