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夏荻蕤不過十二歲年紀,清純秀美,天真嬌憨,哪裡懂得什麼大人世界的虛偽客套了?這番話實則是向她身後那人說的。
夏荻蕤微微一笑,剎那間豔如一枝山茶花淩風盛開,嬌美難耐,就連朱益東這等見慣了風月的成年人也要為之一滯,暗道:“小小年紀就美成這個樣子,長大了絕對是個傾國傾城的禍水。”
“益叔叔,您請放心,我什麼都不懂,也不會對別人說的。”小丫頭仍是那副羞怯怯的少女模樣。
朱益東大大鬆了一口氣,笑道:“大小姐,我剛在瑞典託人帶來一條‘聖戴爾犬’,正準備給您送來。”
夏荻蕤道:“那種狗只適合在北方生活,拿到南方適應不了這裡炎熱潮濕的氣候,不太好養,挺麻煩的。益叔叔還是不要這麼客氣了。”
“哦,是嗎?叔叔也不太懂。那叔叔再想想。”朱益東顯得十分憨厚。
“益叔叔謝謝您,不用麻煩了。我不喜歡養寵物的。”
夏荻蕤說話慢聲細語,表情斯斯文文,讓朱益東心頭暗贊。不愧是嫡系出身的孩子,總是這麼有教養,相比起來自家兒子可就太不成器了。
朱豐等三個小男孩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見小荻誣陷自己搶手機,髒水通通潑在三人臉上,痛苦得無法言說。她倒好,先前那副黑道大姐頭的做派馬上搖身一變,變成了清純無比的乖乖女形象。
偏偏三人還不敢申辯,呆在旁邊假裝懺悔,互相投去怨恨的眼神,心道:“剛才打我這麼狠,等下一定要還回去!”
老管家慢騰騰走過來,整理一下領結,對朱益東夫婦和幾個淘氣小孩看也不看,道:“大小姐,老太爺叫你過去。”
朱益東等人眼中顯出難以掩飾的豔羨之情,能得老太爺親自接見,並由老管家來親自傳達訊息,這是天大的榮耀。
“嗯。”夏荻蕤輕輕應道。
朱益東忙討好地笑著招呼:“鼎叔,您老可越發精神了。”
老管家微微點頭,算是回應。
夏荻蕤笑道:“益叔叔,那我先過去了。”
老管家稍稍落後幾步,待夏荻蕤走遠,笑容一斂,冷冷地道:“益東,好好管教你家裡的小孩,別為自己帶來殺身之禍!”
朱益東悚然失驚,脊背冷汗瞬間沾滿衣衫:“是,是!我懂了!”
按說老管家不過是朱家的下人,為朱家打理家務而已。朱益東忝為朱家旁系,為何反而要向老管家恭恭敬敬,活像灰孫子一般?原來這老管家自小跟隨老太爺打天下,是老太爺是近臣,親自看著朱青深長大,許多部門的領導都由他一手培養,端的是話語權極重,勉強算是朱家半個主人。這其中區別可大了。
不光是自己,就算大哥朱青深來了也不敢對他不敬。
而老管家所說的話也很值得玩味,通常長輩警告一些不聽話的子侄,用詞不過是“請你今後注意”、“再有下次,好好掂量你的職位!”之類的話,總是給人留有餘地,事情不會做得太絕。看看現在說的:“別為自己帶來殺身之禍”雲雲,其中的詞語已不只是簡單的警告,而是帶上了極其沉重對生命的威脅。這是從來沒見過的,怎不讓人感到莫名其妙的害怕?
難道老太爺要有新的動作了?
看著老管家漸漸遠去的背影,朱益東狠狠擦了一把汗水,小腿像滾水泡了五分鐘的泡麵,軟綿綿的站不起來。
永樂莊園明德樓裝飾簡約大氣,上下三層的巴洛克風格小洋房。廊柱後常常擺著一盆芬芳的蘭花,花盆是明朝中葉嘉靖時期的作品。現代氣息的皮沙發邊上又或燃燒淡淡檀香,在希臘壁燈映照下的牆壁掛著某某大師的書法作品,筆意縱橫,氣象萬千,與希臘古典雕塑造型的壁燈相映成趣。典型的中西結合,不洋不土,偏偏讓人覺得十分和諧。
夏荻蕤走入書房,朝斜斜靠在太師椅裡面吸煙的老頭子甜甜笑道:“爺爺!”
那老頭子正是朱家的前任掌門人、朱青深的父親朱愚墨。今年六十九歲,仍是須發俱黑,精神健旺,臉上沒有過多的皺紋,晃眼望去不過像是五十出頭的中年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