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黎卻是笑笑沒有說話，月色下少女的容貌顯得愈加靈動而俏皮，與初見時的稚嫩與瘦弱已差了太多太多，唯一不變得是她身上那股不同於常人的堅韌與穩重。猶記得兩年前，她親手將又一顆鮫珠送到了他的手上，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鮫珠的難得，也知道四年前他身受重傷之時已經用掉了一顆。
彼時他什麼也沒問，只是受了，總想著大不了就是欠了這個小丫頭一筆，時間還長，總是有機會還的，卻沒想到，到了後面卻慢慢變了味道。
楚長歌並不知道九黎心中所想，自己在旁邊想了想，託著下巴端得是一副認真的模樣“也是，九叔你若是要來楚家，怎麼能大半夜的進來呢，怎麼也得在白日裡尋個好時辰，讓爹來門口迎你的！”
九黎搖搖頭，笑了笑，“小丫頭。”九黎全當楚長歌在說笑，他本就是江湖中人，根本就不在乎這些，晚上去和白天去於他來說都是一樣的，他說的不方便根本就不是這個意思。可楚長歌卻是真的在細細思考著怎麼安頓他。
“這樣吧九叔，你先去金元樓歇息兩晚，風從會帶你過去的。明日有一場硬仗要打，恐怕顧及不上您了。後天一早，我便去金元樓接您如何？”
九黎在意的卻是楚長歌說的另一件事，“小丫頭，明日你還想做什麼？難不成你還要進宮一趟？”
楚長歌一副就知道九叔你懂我的表情，點點頭，“當然要去了，我將賢妃的心緒攪得一團亂，怎能不再接再厲，弄得再亂一些呢？”
兩人就著這月色慢慢地往楚家方向走著，楚長歌興高采烈地說著自己的計劃，九黎在一盤安靜地聽著，聽到某些地方皺了皺眉頭，卻是什麼都沒有說，等到遠遠看見了楚家的大宅，兩人停下來了腳步。
“九叔，那我先進...”
“怎麼知道是我跟著的？”
“啊？”楚長歌不明白九黎為何在此時問他這個，卻還是如實回答道，“九叔你雖然輕功絕世，隱匿身法也是一流，可是你那一身的藥香可是怎麼都掩蓋不了的，之前我並沒有發覺，可從密室裡走出來之時，我便聞到了。九叔，你那時候是在找我吧？”
“嗯。”那時他看著那幾個侍衛一臉陰鬱的從密室裡走出來，便猜到了這小丫頭躲過了一劫，可密室一向進去便是一覽無餘的空間，小丫頭能躲過一劫必定是找到了其他的出口，於是便以冷宮為中心，向四周找去，他運氣也好，剛到第一條道口站了沒多久，便看到小丫頭二人從禦花園的一座假山後探出了身。
“那時候我一從假山下面爬出來，便隱隱聞到了一股藥香，那時候並不敢確定，可是不管走到哪裡，那股藥箱都一直隨著，我才確定，是九叔在後面跟著。”
“藥香？我記得已經蓋住了。”
“是蓋住了，可九叔你用的是一種香草將身上的藥香蓋住的吧，別人不知道，我可清楚得很，那香草是藥谷才有的東西。”
九黎終於無話，“這你都記得。我不過隨手拔了兩株來制的香料。”
“九叔日日與那一穀子的香草為伴，當然不覺得有什麼特別，只當是谷中哪個角落的野草，可於我來說，藥谷的每一株草藥有什麼特徵、什麼功效、又怎麼去辨別，我可清清楚楚。”這句話是真是假，九黎沒去探究，也只將它當做了一個閑語聽聽，藥谷中的花草何其多，有些也當真只是野草而已，連他要一一認出，都要費些思量，這個小丫頭怎麼可能知道得那麼清楚呢？這番認出，大概也是她碰巧認得吧。
一直到看著楚長歌進了府，九黎才轉過身。
風從看了九黎一眼，又低下頭，恭敬道，“九穀主，這邊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