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個人，知你、懂你、護你，而你對他既有欣賞又帶敬佩，更重要的是你們還志趣相投，如果是有這麼一個人，他不是與最親近的人也好歹是你的朋友吧？可是如果這樣一個人又正好與你立場對立呢？
世界上的事情從來不是是非黑白就能簡單說清楚的。
兩人一時間相對無言。
楚長歌的嘴巴輕微顫抖著，她很想就這樣逃開，可是眼前的人，還有現在所發生的一切都不允許她這樣做。
“為什麼？”很久很久，久到環兒幾乎要忍不住裝聾作啞的模樣，久到無垠，以為楚長歌要再一次重演當初的‘拿手好戲’——逃避。
最終無垠還是等到了她開口，而她，卻只是問，為什麼？
“為什麼是我？難道你就不恨我麼？”
“恨你？恨你什麼？”
“我利用了你，利用裡你對我的，對我的那份心思。”
無垠苦笑一聲，那裡面有無盡的苦澀，更多的是對往事的感慨和追憶，“你果然都是知道的。”
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他們兩人之間，從來沒有過可以像現在這樣好好說話又可以毫無顧忌的時候，因為一切都還沒有發生，因為一切都還來得及！“楚長歌，我只再說一次，只說這最後一次，我，墨青烈，前世今生只認定了你一人！我永遠不會願你恨你誤會你，因為我懂你！我不管你信不信，不管你願不願意，也不管會不會重蹈覆轍，只要你還在這裡，我就還是會做這些事！一個輪回都等了，我還怕什麼呢？”
一時間，不管是明處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就連楚長歌也不例外。
“咳咳咳咳咳咳......”環兒再一次光榮地打斷了兩人之間的氣氛，真的不怪她啊真的！她也不想的啊，誰讓她被這些話徹徹底底地震撼到了呢！她能不能像上次那樣直接跑出去啊，會不會有點欲蓋彌彰啊，啊啊，為什麼她會有點激動呢？小姐，喂！小姐！人家無垠公子跟你表白呢，你傻愣著幹嘛呢！
環兒一點也沒意識到無垠的話裡藏著什麼可怕有讓人難以置信的資訊，而暗衛們卻是真的徹徹底底地被無垠的話給刺激到了，差點要集體跳出來把這個‘口無遮攔’的公子打包帶走。
開什麼玩笑啊喂！公子你怎麼把自己的真名給說出來了，啊？
就算你再喜歡人家楚三小姐，再怎麼想在人家面前表明心跡，拜託您也長點心吧成不？您的身份一暴露可不單單就是性命之憂了啊，說不定還會牽扯到兩國交戰啊喂！
可是無垠呢，似乎一點都沒覺得自己說出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他只是目光灼灼地看著楚長歌，似乎是在等對方的回應。
楚長歌深吸了一口氣，使勁甩開了無垠的手，臉上閃過一絲幾不可聞的紅暈，語氣裡卻滿是痛心和後悔，更多的是對眼前這個人虧欠而産生的退縮之意。
“墨青烈，你該知道，當年紫金山一役是我算計了你，讓北國再無戰神庇佑，節節敗退，最後落入司徒楠之手。國破家亡，生靈塗炭，血流成河，這些我都看在眼裡，然而我卻像是劊子手裡的那把鋒利的刀，哪裡有反抗我便領兵橫掃，哪邊有起義我就讓他們永遠閉上嘴。墨青烈，是我害了你，害了你守護的百姓。”前世，他們曾聯手作戰，也曾竹林飲酒笑談風雲，然而，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們卻開始爭鋒相對，不死不休。算計他不是她的本意，奈何當時他已是司徒楠稱霸鳳起大陸最後的阻礙，而她是司徒楠橫掃鳳起的戰前先鋒，他們之間終究有一個要沒落。
雖然現在，她為司徒楠所做的一切，就像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聽到這些話的無垠，應該是未來那個將會在戰場上戰無不勝的神話墨青烈，他的眉頭是狠狠皺了起來，總是這樣！她總是這樣想盡一切辦法要將他推開，寧願去相信、去靠近一個從頭到尾都在謀算她的人！
害了自己？害了北國的百姓？笑話！他們各為其主，各有家國。卻都為了對方而留存一絲退路。紫金山一役若沒有她後來的暗中相助，他根本無法躲過司徒南楠的傾力搜查。然而傷愈後聽到關於她的第一個訊息，不是她助司徒楠掃平大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而是功高蓋主遭遇重重截殺。然而當他得到訊息趕去救援的時候卻看到了讓他心神俱裂的一幕，她為什麼不能再多等一會？再等一會，所有事情都能挽回。
墨青烈的眼中狂捲起一陣瘋狂執拗的風暴，他終於閉上眼睛不再執著於楚長歌是否會離開，他只是篤定而霸道地說道：
“楚長歌，前世都今生，一個輪回本王都追過來了。所以不管你懂不懂，也不管你願不願，總之這一世，你註定要和本王捆綁在一起。“
墨青烈將掛在脖間的一塊月牙型玉墜狠狠一扯，楚長歌還沒來得及去看是什麼東西，手已經先一步接住了。
“楚長歌，來不及了，自重生的那一刻起，我就開始部署，你註定要欠下我的人情。”
這一刻，虛弱到要用藥浴養身的莫青烈似乎真的和記憶中那個墨發飛揚，神色恣意而張狂的絕世戰神重疊在了一起。
“抱歉。”等了很久，盼了很久，楚長歌終於開口回應了。然而現在能給他的只有這兩個字，抱歉！
抱歉她現在不能回應他的話，因為還有太多的事要去做！她不能再有牽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