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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夏季比去年更為忙碌。
何田養的蠶陸陸續續上山結繭後, 製作新的櫥櫃、窗子的工作就得暫時先放一放了。
蠶蛹在蠶繭中靜靜地發育, 大約十五天左右,就會變成雪白的蠶蛾, 咬破蠶蛹,爬出來,震顫著翅膀求偶了。
要想繅絲, 必須在它咬破蠶繭之前, 不然,蠶繭一破,就沒法繅出連續的絲了。
但是, 十五天只是個約數。有些蠶蛾一週後就會羽化,破繭而出。
正因為這樣,何田家那本關於養蠶的書裡,還記錄了一些當時蠶農判斷蠶繭中的蠶蛹發育程度的經驗, 還有怎麼延遲蠶蛹出繭的方法。
因為何田的幾批蠶寶寶不是同時孵出的,當然也就不是同時上山的,這些判斷方法就沒用了。
她不敢冒險, 還有三個竹匾中的蠶沒上山呢,她就在現有的蠶繭中挑出了留種的, 留在竹枝上,其他的通通摘下來。
易弦從工具窩棚裡搬出來繅絲機, 在大鍋裡燒上熱水,等水滾了,可憐的蠶繭一筐一筐被倒進去, 何田拿著那隻小竹掃帚,嫋起第一束絲,穿過繅絲機上方的竹子轆轤,不停搖動手柄,就有了連綿不斷的雪白絲線。
易弦把自己的記事本拿出來,先坐在何田旁邊觀察了一會兒,又親自上手實踐了一會兒,在本子上又畫又寫。
“明年我們多做一臺繅絲機。”易弦把本子遞給何田,自己坐在繅絲機前,讓她休息。
繅絲不算是很費體力的活兒,但是要一直用沸水,被熱熱的水蒸氣燻著,何田鬢角額頭都是汗珠,雙頰紅紅的。
她擦一把汗,“多做一臺也行。不過咱們就這麼點兒蠶繭,不做也可以。”
易弦可不這麼想。
“誰知道呢,沒準明年我們的蠶繭是今年兩倍還多呢。那不僅得再做一臺繅絲機,還得想辦法怎麼改造改造,不用人工呢。哎,你說,我們用水力行不行?在山澗邊引個水渠,或者直接在水邊蓋個繅絲工坊,水引進去,推動水車,就把絲給繅好了!”
他說著,何田就用碳條在他本上畫開了。
兩人一邊說一邊暢想,越想越覺得可以折騰折騰試試。
“過去很多磨坊建在水邊,後來都不磨麵粉了,都改成紡棉花的了,不也是利用水力嗎,那繅絲肯定也行。”
“不過那得要很多很多很多蠶繭才派得上用場啊!咱們這點蠶,就算明年翻兩倍也不夠。”何田連說三個“很多”來強調,她小手一揮,“別急著建什麼磨坊了,咱們先移栽回來幾棵桑樹,等家附近也有一片桑林了,蠶絲磨坊的事兒才算有影了。”
易弦停下搖轆轤的手,看看何田,笑了,“你找著怎麼移栽桑樹的方法了?”
何田很有底氣地笑,“那當然。我把那本養蠶的書研究透了!”
易弦逗她,“那書破破爛爛的,缺頁少角的,方法可靠麼?”
還真是不太可靠。
書上倒是講了移栽方法。不過,說最佳的移栽時機是秋天。但是他們這兒到了秋天,地都凍了,想也知道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