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敏喬正襟危坐著,全身的恐懼凝聚在心間,胸口有一下沒一下的跳著,她第一次覺得她的世界暗了,她不敢抬頭,怕一抬看到的是無盡的恐懼。
忽然,她感覺到有人正在看著她,她猛然扭過頭,找到那雙清靈的眼。
眼中的委屈,剎那間變成了狠毒的光,切齒痛恨的望著裴詠寧。
是她,又是她!
裴詠寧!
她仿若惡鬼一般,吞噬著她的每一寸希望。
她……她到底是怎麼知道這一切的,她怎麼會,怎麼可能……
見她濃眉一挑,嘴角一側微微上揚,帶著一抹戲謔和挑釁。
一雙眼眸,漆黑如淵,時不時發過來一記寒如極冰的刀眼,使她渾身打個冷顫。
可恨,裴詠寧個死賤人,她恨不得食其皮。
朱敏喬憤恨的望著她,手中的帕子快被她擰碎,臉上寫滿痛恨和狠毒。
不用多想,李千層進去肯定將那事說出來,到時被唐提學知道,他們朱家鐵定完了。
想著等會唐提學出來鐵青的臉,朱敏喬倏地站了起來。
一切還沒完!
於是,她顫顫巍巍的走上前兩步,隨後一個轉身,對著朱志春噗通一聲跪了下去,豆大的淚水啪嗒啪嗒的流出,聲嘶力竭的哭訴:“爹爹,全是女兒的錯,是女兒糊塗,平日女兒真的被裴娘子欺負的太過痛苦,這才想到讓表哥幫忙,爹爹請你原諒女兒!”
朱志春見到朱敏喬的跪下,立馬起身佯裝要拉起她,陪她演著:“敏喬,你說什麼……?這……這事真是你做的?”
朱敏喬抬起頭,淚眼婆娑的望向朱志春,“爹爹,女兒真的沒有辦法,裴氏姐弟,每天都會找女兒的事,女兒躲不過,真的被逼的沒有辦法,女兒害怕極了,每天來書院,就像來地獄,這才一時糊塗,想著將裴娘子趕走……”
朱志春眼中含淚,蹲下身來,扶著自家娘子,“傻敏喬,那你不早說?你怎麼這麼糊塗,受了再多委屈,也不能害旁人啊!”
“爹,我沒有害她,我只想讓她離開書院,我不想再被人欺負了,沒想到,女兒一時任性,竟為爹惹出這麼大的事,是女兒的錯,都是女兒的錯……”說著朱敏喬跪著的方向,朝著楊院士和其他人跪去,“楊院士,諸位叔伯,是敏喬一人的錯,和朱家無關,還望諸位叔伯和楊院士不要怪罪牽連朱家,敏喬在這裡給你們叩頭了。”
隨後,朱敏喬生生的朝地板磕了幾下。
父女兩人垂頭痛哭起來。
庭內的旁人,從眼中冷漠和無視,到因感動回過頭細看父女兩人。
見他們痛哭流涕,朱敏喬更是將罪責一人承擔,面上不由得緩和下來,她即使犯了錯,也是情有可原。
在坐的諸位也都是看著她長大,而她為人一向溫和文雅,從不與人有怨,對自己身邊的人也是極為親和,這是有目共睹的。
她若說裴氏姐弟成日欺負她,他們也會相信。
裴氏姐弟,成日在書院的作風,聞名許久,段學正都曾打算將兩人趕出書院,這事人所共知的。
一個十四歲的娘子,長期遇到欺壓,而做出的反擊,想到這裡都為她心疼,再聯想平日受的委屈,心裡不禁的為她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