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陶思妤回到府中,喝下了一盅醒酒湯之後,就躺在床上一邊休息一邊想事。
這個謝宸睿也是滿奇怪的,對著別人是一個樣,對著她又是一個樣……可是他這人就不能真誠一點嗎?她心思單純,所以最討厭他說一套、做一套的,因為她老是猜不中他的心思。
就好比考科舉這事吧,平時他總嫌她懶,有時她不想練武,不想看兵書的時候,他還要連哄帶騙地逼著她練,她看不懂兵書了,他還會想著法子將那些典故改編成淺白的故事,方便她理解。
其實陶思妤是真心把謝宸睿當成良師益友來看待的,但為什麼她一考上武狀元,他就變了呢?難道說,其實他害怕的,是眾人對她的異樣眼光嗎?
夜深了,陶思妤打了個大大的呵欠,揉了揉眼睛,心裡想道,說不定那個書呆子就是不想看到別人欺負她呢。瞧瞧今日皇上在瓊林苑設宴的時候,那些個大臣們不就為難了她?可還沒等她開口說話,謝宸睿就第一個跳出來替她打發了。
陶思妤忍不住笑了起來,心裡竊喜,這個書呆子啊,關心人也不關心不到點子上,他就是直說了,不希望別人欺負她又怎麼樣?她會生氣嗎?真是的,書讀多了是不是人真的會傻呀。哎,好睏啊,明天再說吧,明天她會讓他知道,不會有人欺負她的。哼,要是有人敢欺負她,那她就讓那人知道一下她的厲害。
陶思妤惡狠狠地揮了揮自己秀氣的拳頭後,閉上了眼睛,呼呼地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陶思妤被她娘親早早叫了起來,然後換上了簇新的武將軟甲,然後喜孜孜地站在妝鏡前左看看、右看看的。
只見那鏡中人生得修眉俊目、英姿勃勃的,眼波流轉之間顧盼生輝,再淺淺一笑,兩個小小淺淺的梨渦便若隱若現地掛在美如菱角的紅唇旁。再將一頭青絲盡數束於頭頂,挽個簡潔的高髻,用玉冠束了,襯著紅白相間鮮亮的軟甲官服,嘖嘖,真是美爆了。
陶思妤得意洋洋地出了門,只是她剛一出門就看到了謝宸睿。他倚在她家門口的石獅子旁,旁邊還停著他家的馬車和一匹高頭大馬。
陶思妤掃視了他一眼,發現他也穿著官服,是黑底綠紗的文官服飾,與她那鮮亮張揚的紅白相間的武官服飾完全不同,看起來顏色暗沉,可穿在謝宸睿的身上,顯得長身玉立又面容俊美的他穩重內斂了許多。
“欸,你在這裡做什麼?”陶思妤好奇地問他,“去翰林院不是從你家走更近嗎?怎麼還繞遠路跑到我家來了?”
謝宸睿俊臉微紅,支支吾吾地說道:“那個、那個……今天天氣不錯,我起來散步來著,然後走著走著就到你家了。”
陶思妤看了他一眼,哼了一聲,心想,我才不要聽你講的鬼話。接著,她剛準備翻身上馬,就被謝宸睿一把抓住了細嫩的手腕。
陶思妤轉過頭看著他,卻見他一臉的怒容。她也有些生氣了,這個人一大清早的,給誰找不痛快呢?
“喂,你到底想幹嘛?”陶思妤揚眉問道。
“我騎馬,你坐馬車。”微紅的面龐上帶著些許惱意,還有些心虛似的,謝宸睿不由自主地看了看四周。怎麼這麼早就有行人在街上走動了?而且那些人的眼神還都他的陶思妤身上飄。
“為什麼不是我騎馬,你坐馬車?”陶思妤沒好氣地答道。笑話,這身武將官服穿在她的身上,不知多麼風流瀟灑、俊俏倜儻,穿得這麼美坐在馬車裡,那豈不是錦衣夜行了?
眼看著越來越多的過路行人都用驚豔、贊賞的眼光盯著她看,謝宸睿淡定不了了,生氣地說道:“你騎馬也行,我與你共乘一騎。”
陶思妤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終於確定下來,他是真生氣了。可到底為什麼啊?為什麼她不能騎馬?雖然說她確實是女孩子啦,可她是武狀元,更是皇上親封的寧遠將軍啊。
想了想,陶思妤還是氣呼呼地鑽進了馬車裡。哼,謝宸睿這個人,平時挺好,也一向都是有求必應的。但他生氣起來也很可怕,算了今天是她和他第一次進宮當差,還是不要鬧事了,免得遲到。
見陶思妤終於妥協,乖乖地鑽進了馬車裡,謝宸睿終於鬆了一口氣,翻身上馬,護在了她的車架旁,又命車夫趕了馬車,一車一騎朝著皇宮駛去。
進了宮,謝宸睿又反覆交代陶思妤不要輕易得罪人、不要搞事、不要亂跑,不要……
結果還沒等他說完最後一點最最重要的,陶思妤就已經跑遠了。
謝宸睿氣得跺了跺腳,心想下次一定要先把“不要跟不認識的男子來往”這件事擺在第一位講才行。
在宮裡可不比在外頭,他不好再像從前那樣,像拎小雞一般地把她拎回跟前,畢竟她當上武狀元的新鮮勁還沒過,要是生了氣,可不好哄了。
謝宸睿看著陶思妤的背影,再定睛一看,她居然跑到了一邊,然後跟那個陳浩軒站在一起?謝宸睿的臉色頓時一沉。嗯?她還轉過身向他招了招手?謝宸睿又趕緊亮出了招牌式暖煦、俊美的笑容。可等他看清楚,原來她是在向陳浩軒介紹他,而且陳浩軒也在她的介紹之下朝著他微微一笑的時候,謝宸睿的笑容立刻又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