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枍玄露出苦笑,“還有川兒。”
皇上忌憚的無非就是孟家的軍功與兵權,孟枍玄倒了,軍功就是束之高閣的琉璃瓶,中看不中用。
可是孟川還在北境,孟家兵權還握在他手上。
孟周氏抓著帕子,傷心道:“川兒不能有事!”
“母親,哥哥要是有什麼事,孟家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我們不會讓哥哥出事的。”
孟晚尋撫慰道,她看向孟枍玄,若有所思。
“父親,只能那樣了。”
“罷了罷了,什麼名揚天下光宗耀祖,都不重要了。”
孟枍玄緊閉雙目,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
年幼時,孤兒寡母遭人欺凌,他立誓要奮發圖強,為孟家拼來榮耀。
半生戎馬,得來一個鎮北侯的爵位。
兒子年紀輕輕,就是驍勇善戰的武安大將軍。
女兒嫁進皇家,成為高貴的景王妃。
這些都是他曾經引以為豪的無上光榮,直到“不臣之心”的帽子扣到頭上。
聽到女兒瘋癲的訊息時,他的心情都沒有被天子懷疑時沉重。
就算瘋癲了,好歹也還是孟家出去的景王妃。
現在想想,他覺得自己就是個大糊塗蟲。
當初他明知道以女兒的性格不會被景王看上,卻還是去求皇上了。
那時的他,當真是為了成全女兒嗎?
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寵溺女兒的背後,是他的虛榮。
滿門榮耀,到頭來只有一身傷痕是真真切切的。
如今還要費盡心機,從皇上的疑心和殺心中想法子保全家人。
實在是可笑至極,荒唐至極。
孟周氏握住他的手,眼中噙淚,溫柔地說道:“夫君,你還有我們。”
“我算是看明白了,越是位高權重,生死越是由不得自己。”
但是他不後悔,他保衛的是大御百姓,這裡面有他的妻兒家人。
“父親,您就說母親傷心過度,身體虛弱,家中無人,需要哥哥回來侍奉二老,請皇上恩准哥哥辭官。”
孟晚尋近日思來想去,覺得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既能讓孟川平安回到京中,又給了皇上一個愛惜臣子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