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再說什麼, 拉著夭夭的小手在散步, 他都快忘了,上一次與她攜手散步是什麼時候, 那種是什麼感覺,只是記得, 初遇時, 她那副可愛迷人的臉上夾帶著慌張錯亂,雙眼交彙的時候, 彷彿一切都靜止了。
“夭夭,等我擺脫了這具身體,你會跟我離開嗎……”秉之看著前方,鼻子裡發出一陣遲疑的聲音。
“去哪裡?”夭夭抬頭望著他,眼神裡泛起了波瀾。
“去湖北吧……”
月色在陰雲的遮蓋下忽明忽暗,灑在二人的身上,稀疏的星,四周安靜的很,彷彿一切都在等待著夭夭的迴音。
秉之知道, 曾經的三大府之一的承天府就是在湖北省, 是明世宗統治一方, 也是他與夭夭初遇之地,那裡有太多太多的回憶,也有太多太的心痠痛楚。
“湖北……”夭夭停下了腳步,看著秉之,聲音哽住, 不多一會兒低聲輕笑不再說什麼。
可是接下來夭夭說的話讓秉之的心瞬間涼了。
“秉之,我不愛你了!”夭夭那幽黑深邃的雙眸沒有任何的神色看著他,很決絕,很堅定。
“夭夭,我知道蘇零的死對你打擊挺大的,我會盡快幫你找到兇手的……”
秉之一臉茫然地迎上夭夭的眸子,略顯蒼白的薄唇輕輕啟開,卻被夭夭直接打斷了,“秉之!”夭夭的眼神無底的深淵,“這麼久了,你還不懂嗎?是啊,當我知道當初那場血祭錯的不是你,錯的是父王,你為了我放棄巫族,放棄了妹妹的性命的時候,我對你是愧疚的,我恨不得把所有都給你去彌補你的傷痛。可是,秉之你捫心自問,現在的我們幸福嗎?”夭夭睜大了雙眸,淚花像水晶般凝結著。
“夭夭,你先冷靜一下。”秉之忽然覺得自己透不出氣來,心跳得怦怦響,半蹲下身子伸手撫摸著她的頭發,“一切都會過去的。”
“你知道嗎,自你之後,無數人都嘗試過走進我的心,可是隻有他成功了……”
秉之覺得臉上是潑了一盆冷水,夭夭那淡淡的眼光射過來,像一支利箭射中秉之的心,真是疼痛得厲害,“讓我陪在你身邊……”秉之不知道,他為了夭夭一次一次降低自己的底線,到頭來,卻什麼也擁有不了。
夭夭伸手摟住了秉之的脖頸,頭埋在他的脖頸間,“他們都死了,我不想讓你受傷害。”聲音淡淡的,卻掩飾不住那絲悲傷。
“蠢貨,我怎麼會受傷。”秉之就勢將她抱了起來,夭夭也沒有拒絕,小小的身軀那麼柔軟輕盈,彷彿一點點迫力就能完完全全的幫她撕碎。
而這種假象,伴隨著夭夭百年,其實她的心早已千瘡百孔,再也受不了任何傷害,她哪懂什麼堅強,一直都靠自己死撐,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蘇零死後,她的人生再也找不到方向了。
忽然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將夭夭從無盡的魔魘中拉了出來,是吳銘,因為要調查陳佳宜背後的組織必須要與吳銘聯手,自從夭夭擺脫了過去的軀體便告知了吳銘,夭夭接過,那頭便傳來吳銘急促的呼吸聲,“夭夭,陳佳宜出事了。”
夭夭瞬間清醒了很多,“在警局等我。”說完就掛了電話從秉之的懷中掙紮下來,轉身匆忙踏著青石板路,深夜了,微風吹得枯葉沙沙作響,月光灑在她急促的背影上,秉之低頭微微一笑,苦澀。
很快,夭夭和秉之趕到了警局,因為是深夜,只有幾個值班的警員,陸法醫也那裡,個個臉上都露出驚恐慌張的表情,吳銘看到夭夭,遲疑一下,又快步上前,“夭夭?”
“嗯。”
確認了身份,吳銘就帶夭夭進了最裡面的看守所房間,還未靠近一大股屍臭味傳了出來,夭夭眉毛蹙起,抬頭撇了一眼秉之,顯然,秉之也是困惑的。
吳銘開啟了門,濃重的屍臭味瞬間撲面而來,坐在椅子上陳佳宜身上早已腐跡斑斑,屍蟲在她身上爬動著,腐臭氣味順著她的七竅,放肆的飄散出來,但顯然她還是有知覺的,眼睛是在動的,瞧見了夭夭,還嘆息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