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很好。”菊川華子怎麼會不知老同學好不好,只要她心血來潮,就像櫻庭佑希那樣駭入對方的裝置,隨時聆聽著對方的作息。
“謝謝你救了我。”
“你怎麼成了再生人了?”菊川華子問著,又揮了揮手,示意他跟著來。藤井一輝說:“說來話長,反正不是自願。”
“那你給宇田他們複活的對吧?”
“啊?嗯。”
“這不錯。”藤井一輝隨著菊川華子進入房間內,是一間休息室,藤井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裡,這個基地光線不會太猛,還有很多老人傷殘設施。
“我想問。”藤井一輝跟菊川華子坐下沙發那刻,天花板一個吊臂吊出茶壺,給他們倒了些茶。
“嗯?”菊川華子在玻璃桌下,抽出碟子,吊臂又夾來一些蛋糕。
“你一直反對科技發展,可是這裡……”
“我反對科技泛濫使用,我反對科技代替了人的作為,科技用作護理人類,我並不反對。”菊川華子笑著說,她示意藤井一輝吃口蛋糕。藤井一輝起初以為是老人家經常掏出來的過期蛋糕,吃下卻發現是新鮮的,那草莓顯然是在農場摘下來。
“菊川女士怎麼看當局?”藤井一輝莫名想找一個傾訴,找一個問一問怎麼辦,就像一個人茫然的時候去佔蔔、去告解。
“混亂的局面,不過也應該,人自私了這麼多日,總得為自己的冷漠負責。”
藤井一輝發現她的口氣跟櫻庭佑希一樣,她以為她即便不譴責宇田優,起碼也展示人文的關懷,畢竟菊川華子還救了很多給虐待的學生和平民。
“你很驚訝我這麼冷漠。活了這些年,經歷了無數謊言,眼巴巴看著謊言變成事實,眼巴巴看著血腥的事情被遺忘,有時候我也很迷茫。”菊川華子說,“可是,走到這一步,我還是沒有忘記初心。”
“初心?菊川女士成了紅色晨曦是為了什麼?真的單純喊出反對科技這一個標語,你顯然不反對科技。我還是不懂。”
“我很小就對數學和計算機有興趣,天分也高,駭入各大公共網站的伺服器一早不滿足我。我在初中就潛入各個地下論壇,想看看世界上有多少個外星人潛伏在地球。我最初能獲得的許可權,也不過是初階駭客能進入的範圍。我見到很多fanai人口和強迫fan春的組織,我很憤怒,我希望能建立一個程式銷毀了這些網站。
長大了,大學學士畢業那一年,我有足夠資格深潛更深的網路,我在駭客組織上也有十分的名氣,那時我發現首相府,還有其他地方的製造複制人之餘,還創造了很多人體實驗計劃。這些計劃甚至是上世紀二戰之後承接下來的‘抱負’。”菊川華子將抱負的語氣加重,以示不屑。
“我那時問駭客朋友怎麼辦,他們都說,多看幾遍這些真實的訊息,人麻木了,就可以了。我做不到,也有很多個菊川之流的男女做不到。上了研究所,我決定要開啟一個能指導人類更好未來的程式,也進入了烏鴉聯盟。一個專門破解首相府機密檔案的俱樂部,也是專門對付cia和gong.an.廳之類的特工駭客組織。
每當我深入解密檔案,我對科技,對人生,對地球有更多疑問。我大可以不再看,努力成為年入千萬新日圓的首席技術分析師,可是每一日我閤眼入睡,我都做不到。我想跟父母傾訴,怕父母給gong.an.廳抓走。我想跟朋友交流,可沒有幾個朋友瞭解我的心意。
當我成為博士指導員,想找一個正義又有的天分的學生時,我找到了,我很高興。這個學生在上大學那天,也進了烏鴉聯盟,解密了很多檔案,他不甘首相府隱瞞民眾偷偷改造人類,取代原來的人類。當他解密其中一份檔案時,他暴露給gong.an.廳,最後他自殺了。”
藤井一輝睜大雙眼,直勾勾地看著菊川華子一雙深淵似的瞳仁。
“他那時直播自殺,也將檔案上載了。可是,gong.an.廳很快刪除,這些資料也給我在暗..網刪除。我要保護他,這個學生的安危,我作為老師有責任去保護。同時,我不再相信首相府。我建立紅色晨曦那刻,是想呼籲大家提放生化人計劃這一類,可是口號太模糊,也不容易獲得認同。我唯有走上了‘反科技’的道路。gong.an.廳派人刺殺我起碼有四十八次,每次我策反的奸細提前告訴我,我用替身代替了。”菊川華子冷笑了一聲。
“我很努力表達要求,我很努力喚醒各位人類清醒面對自己正在給首相府淘汰和改造。可是,我越是對著鏡頭呼叫,人群越是妖魔化我。我沒有幻想過自己是一個拯救者,我只是履行自己的責任和義務,作為一個有道德的人類,阻止自己的同胞被覆滅,僅此。”菊川華子雙手一揮,藤井一輝可以見到她其實心內還是充滿憤恨。
不被理解,不斷被否認,不能隨意暴露證據,一直被妖魔化、汙名化,僅僅因為她在提醒同胞,提防著被機械和生化計劃取代。
“你認同宇田他們的行為嗎?有沒有思考過,現在的人很無辜?或者事實沒有你們想象中那麼嚴重,外面的百姓不過是想要一口安樂茶飯。既然百姓不想清醒,為什麼一定這麼殘忍喚醒他們?他們伸出旗幟了,真的能改變世界嗎?”
“茶飯混著鮮血,還能吃得安心嗎?真真確確的資料和真切的經驗,真的要合起雙眼不聞不問嗎?面對別人受苦而麻木沉默,你指望日後自己受難,有人願意出來替你取回公道嗎?小輝,夢是很好,可是夢終究要醒來,不然一日睡醒之時,身陷火海,再也不能再逃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