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花朝想象過很多次重逢的情景,但她從沒想到過,他們重逢後說的一句話,竟然是這三個字。
他是真的不記得她了。
失望嗎?
似乎有一點點,但也僅僅只是一點點而已。
見她沉默不語,裴九川微微皺眉,有些不滿地說道:“你是什麼人?為何見到孤不下跪行禮?”
孟花朝暗暗深吸一口氣,將腦子裡的那些紛亂思緒按下去,她低下頭,緩緩地屈膝跪了下去,面朝裴九川,額頭碰到雪地。她平靜地說道:“民女拜見陛下。”
裴九川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見她匍匐在自己的面前,心裡忽然感到莫名地煩躁。
他似乎不太想看到她下跪的情景,究其原因,連他自己也弄不清楚。
孟花朝跪在雪地裡,等了許久,也沒等到裴九川讓她起身的指令,膝蓋和和胳膊都被凍得近乎僵硬了。她咬牙維持住一動不動的跪拜姿勢,悄悄在心裡暗罵,死變態在搞什麼鬼?難道他又放棄治療了,打算讓她一直跪在雪地直到被凍成冰雕為止嗎?!
兩人各懷心思,誰都沒出聲。
天寒地凍,孟花朝被凍得直打哆嗦,眼看就快支撐不住了,才聽到裴九川淡淡地說道:“起來吧。”
孟花朝連忙高呼謝謝陛下,艱難地站起身來。
裴九川還在盯著她看,目光深邃,似乎是在認真打量她。
孟花朝被他盯得頭皮發麻,她縮著肩膀,恨不得將整顆腦袋都埋進肚子裡去。
過了好久,才聽到裴九川忽然問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我們以前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面前這個女人非常熟悉,尤其是她的那雙眼睛,波光瀲灩,泛著水潤的黑亮光澤。他很喜歡這雙漂亮的眼睛,甚至有種衝動,想要將這雙眼睛挖出來據為已有。
孟花朝扯動嘴角,心想這兩個人真不愧是父子,說出來的話竟然一模一樣,連語氣都不差分毫。
她裝作誠惶誠恐的樣子,答道:“陛下是天子,民女只是一介平民,怎麼可能見過陛下?陛下怕是認錯人了吧?民女生得一張大眾臉,經常會被人認錯。”
這時,小饅頭忽然開口說道:“阿姨,你剛才不是說你跟父皇是老朋友嗎?”
孟花朝:“……”小屁股你丫居然敢拆你媽的臺子?欠揍了是嗎!
裴九川揚起眉毛:“我們果然是認識的,那你剛才為何說不認識孤?你是在欺騙孤嗎?”
孟花朝一下子就跪倒在雪地裡,抬起腦袋,可憐巴巴地看向裴九川,懇求道:“民女剛才是胡說八道逗太子殿下玩兒的,民女不敢期滿陛下,懇請陛下開恩!”
“欺瞞太子同樣是大罪,依照宮規,要被除以口刑,”裴九川看著她緊張害怕的模樣,忽然覺得她這樣子很好玩,忍不住繼續逗弄她,“知道什麼是口刑嗎?就是剪掉你的舌頭,然後用針線,將你的嘴巴縫起來,讓你這輩子都不能再說慌騙人。”
好變態的刑罰!孟花朝用力擠出兩滴眼淚,哭著說道:“民女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敢胡說八道了,求您法外開恩饒了民女這回吧!”
“國有國法,宮有宮規,你既然做錯了事,就應該接受懲罰,否則孤將來何以服眾?!”
孟花朝努力為自己辯解:“民女剛才不知道太子的真實身份,以為他只是個尋常孩童,所以才敢胡說八道,所謂不知者無罪,陛下就饒了民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