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勉隱約有不妙的預感。他看的出來,這是一個“不像記者的記者”,和自己是同一種型別。這種人大多數時候都隱藏鋒芒,但在關鍵時刻會驟然間變成一把出鞘的利刃,令人出其不意的感受到壓力。
“幕後高手?這也太可笑了吧!”柴晴本能的避開視線,以環顧所有人作為掩飾,“我預測股價的整個過程,大家都是親眼目睹的,我中途既沒有接過電話,也沒有上過網,您說有幕後高手暗中幫我,那他是怎麼幫的呢?用武俠小說的‘千里傳音’偷偷告訴我嗎?”
最後這兩句話她用半開玩笑的口吻說出來,好幾個女記者忍不住笑了。武勉翹起大拇指,用手勢暗贊她答的妙。
“哦,這不是我的說法,是網上有人發貼這麼說的。”那個名叫申毅的記者仍然不緊不慢的說道,“您是在十點半完成所有預測的,從那時起到十一點半收市,有整整一個小時時間。我們大家都清楚,只要手頭有足夠的資金入市買賣,透過精確的計算和精密配合,理論上是可以操控股價達到某個區間的。”
武勉心中一寬。聽此人的語氣,他是在懷疑柴晴暗中“造市”,倒沒有想到有人能“預測未來”。
“您自己也說了,只是理論上而已。”柴晴淡淡一笑,“還有,請別忘了,我預測的不是一隻股票,而是十隻,而且都是大藍籌!要操控十隻大藍籌都達到某個特定價格區間,這恐怕需要天文數字規模的資金量才能做到吧!”
申毅等她話音一落,直視著她沉聲說:“關於資金量這方面,網上也有訊息披露,說您昨天曾經向多個金融界重量級人士求救,懇求他們動用手頭的鉅額資金協助您度過難關,請問有沒有這回事?”
“絕無此事!”柴晴斬釘截鐵的說,但神色已略有些慌亂。
“可有人傳給我一份手機通話記錄,上面顯示您昨天下午分別在四點二十五分、三十七分和四十二分,主動打電話給三個號碼。我驗證後發現,其中兩個是私募基金經理,一個是外資投行董事總經理。您怎麼解釋呢?”申毅抬起左手,晃了晃一份檔案。
這次武勉的臉色真正變了。此人前面提問的時候故意不斷說是“網上訊息”,其實都是在放煙霧彈,目的是令柴晴放鬆警惕,以為這是他的惟一訊息來源,等她否認了這個關鍵問題後,他才突然把決定性的證據丟擲來,令她一下子陷入“撒謊”的窘境中。
這是隻有高手才懂的技巧!這傢伙絕對是個非常厲害的腳色,可為什麼印象中從來沒有見過他呢?
“你……怎麼會有我的通話記錄?”柴晴無比震驚。
“作為記者,我當然有我自己的調查渠道。”申毅完全不給她思考的機會,緊逼追問道,“柴總監,現在是我在向您提問。您能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嗎?”
“我……”柴晴下意識的望向武勉。
武勉左手做了個打電話的姿勢,點了點頭;然後右手捂住嘴巴,搖了搖頭。
柴晴看懂了,努力鎮靜下來回答道:“我承認,我有打過電話,但這不等於我就是在求救吧。大家都是金融界同行,平時經常會互相打電話的。”她說到這裡又穩住了陣腳,環視著所有記者說:“諸位要是不相信,完全可以向那三個重量級人士求證,看看他們是怎麼說的。”
武勉再次點頭讚許。他的推測是,申毅顯然未能從那三個人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因此才會以奇襲的方式逼問柴晴。
而柴晴之所以敢大膽反將一軍,則是由於她昨天求救的三個人跟她交情都不錯。他們雖然基於商業判斷不肯在公事上幫她,但絕不會在這種私人話題上也出賣她。
“可是在五點零五分的時候,您還跟另外一個人透過電話,而且還通了很多次。”申毅突然又打出了一張牌,“這個人就是‘A股股神’金廣生!我剛才向他求證過,您知道他是怎麼說的嗎?”
“我……”柴晴措手不及,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
而武勉這回也瞠目結舌了,心中暗叫糟糕,萬萬想不到自己一手佈置的大好局面,居然被半路殺出的程咬金給攪的一塌糊塗。
他緊握拳頭,腦筋急速思索著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