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勉笑而不答,取出一張名片遞給她。那少婦接過,看了一眼後略有些詫異:“你是記者?”
“是的。”
“你看上去……一點也不像啊。”
“不像就對了。我已經修練到神光內斂、返璞歸真的程度了!”武勉厚著臉皮自吹自擂,“不像記者的記者,才是最高境界的記者。你想啊,要是人人都一看就知道我是記者,那我還怎麼明查暗訪啊。”
“你的錄音筆和相機是記者專用的嗎?能不能給我看看?”那少婦似乎對武勉的裝備產生了興趣。
“沒問題。”武勉一口答應。
那少婦先接過相機,在她對著車燈檢視的過程中,武勉趁機將胳膊支在車窗處,居高臨下的近距離欣賞她。
由於天氣很熱,她的白色襯衣很清晰的透出貼身文胸的輪廓。從微微敞開的領口中,可以瞥見裡面一小片豐滿高聳的雪白。那條扯斷的頸鍊只剩下半截,靜靜的躺在深邃的乳溝中,大概她驚魂甫定,尚未察覺原本懸掛的珠狀飾物已不翼而飛。
“是D?還是E?”武勉正在琢磨字母問題,腦子裡驀地閃過另外一個念頭,慌忙叫道,“等等,相機先還我一下……”說著伸手探進車內,將相機一把奪了回來。
但已經遲了,那少婦的面色沉了下來:“你偷拍我!”
“我……”能說會道的武勉啞巴了,這才明白那少婦索取自己的裝備,真正目的是想檢查相機拍攝的相片。自己粗心大意忘了偷拍的事,結果被她抓個正著。
“你跟蹤我多久了?那兩個人跟你也是一夥的吧,你們是不是在合夥演戲?”那少婦的聲音還是柔柔的,但問題卻一個比一個尖銳。
“不不不,我真的不認識他們!”武勉慌忙喊冤。
可惜他還來不及申辯,那少婦已經搖上車窗點火發動,右腳踩下油門。
轎車“轟隆”一聲駛了出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武勉啼笑皆非,這是最近三年來他頭一次“英雄救美”,想不到居然是這種結局。
雖然在他看來那少婦的質疑實在太可笑,但仔細一想也能理解,女人本來就天性多疑,加上又受驚了,這種情況下往往十分偏執,既然先入為主認定自己是偷拍的壞人,那麼無論“演戲”的說法多麼站不住腳,她都不會改變看法的。
武勉苦笑著走回巴士站,搭乘夜晚最後一班車回家。路上他發現自己放在褲兜裡的諾基亞手機,由於在剛才的搏鬥中替自己擋了一腳重踢,已經光榮殉職了。今晚真是損失慘重,早知道應該讓那兩個傢伙多賠一點錢就好了。
作為官媒記者,外人看起來好像很牛逼,以為走到哪裡都有好吃好喝招待,還可以大把大把往兜裡揣組稿費、車馬費和“封口費”,其實這完全是外人的誤解。只有擁有發稿權的部門主管、資深編輯和有名氣的大記者,才能享受這些待遇,否則就只是個廉價跑腿工而已,每月賺點可憐巴巴的工資和滿勤獎,像個小媳婦似的時常遭受上司和前輩的指揮訓斥,苦苦熬資歷等待“熬成婆”的那一天。
武勉在《珠州日報》工作了三年多,目前的現狀只能說是勉強過得去,在新聞界雖然早已混了個臉熟,但遠遠沒到“大記者”的級別,憑著官媒記者的身份,嚇唬一下張春雷這種小縣城官員當然沒問題,真要遇到重量級權勢人物照樣束手無策。
二十分鐘後,武勉在LA區下了車,忽然感到腹部隱隱作痛,似乎胃裡面有某個東西在翻攪。到這時候,他才想起來剛才動手期間一不小心,吞下了那少婦的佩戴的珠狀飾物。
糟糕!該不會引起胃穿孔或是腸堵塞吧?武勉有些驚慌了,忙俯身彎腰,用手指按壓舌根摳住喉頭,拼命乾嘔想把飾物吐出來。
這中間的狼狽,也不必多提了,總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吐出了半顆圓溜溜的球體。
不是一整顆,是半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