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主任不死心,不甘就這麼空手而歸,貪心不足的他總想從茍小小這兒摳出來點啥東西。
他跟茍小小打起了同情牌,唉聲嘆氣的說:“我家那口子走得早,我也不像王鄉長那樣跟前還有個兒子,我膝下就一個閨女…醫院給她開的工資,還不夠她一個人吃的,哪能養活家裡。將來她嫁人了,我不可能陪她一塊兒嫁出去,我就想在我老得不能動之前,存點老本養活自己…”
等他說完,看著滿臉苦澀的劉主任,茍小小輕笑一聲,“劉主任,這樣的話,你千萬可別說出去。你這話要是讓村裡的其他人聽見了,看看人家笑不笑話你。”不顧劉主任難看的臉色,她繼續說,“村北頭住的桂大娘,她男人走得早,唯一的兒子也淹死了,她現在孤苦無依一個人,不拿生産隊的任何救濟,不也活得好好的麼。她年輕的時候跟一幫大小夥子一塊兒下地幹活,現在年紀大了還跟村裡的其他女性一塊兒給生産隊做大鍋飯,沒事的時候把家裡的人院子翻一翻種些小菜…桂大娘不比你年輕吧。”
劉主任的雙唇緊抿一下,咬著牙似乎在壓抑著某種情緒。
茍小小說話不留情面,說起劉主任的女兒劉艾,更是一肚子火氣。
“劉主任,你那閨女——”想起劉艾見了她就張牙舞爪的模樣,茍小小不禁搖頭失笑,“頭發燙著,口紅抹著,指甲油塗著,漂亮衣服穿著——”
劉艾就一村姑,偏偏打扮的跟城裡姑娘一樣。關鍵是她打扮的像模像樣,舉止卻無半點有涵養的樣子。她也就安安靜靜的時候,勉強能算是個美女。
茍小小摳著漂亮幹淨的指甲,用閑散的口氣繼續道:“劉主任,醫院給你閨女開的那點工資,恐怕還不夠你閨女那一身行頭的錢。她吃的用的穿的,哪一樣不是你給添置的?你都有錢給你閨女買那麼多奢侈品,給你自己養老的本兒還沒有嗎?”
茍小小話音未落,王鄉長拍案而起。
他站起來的時候,任良也跟著站了起來。
年輕氣盛身形頎長的任良只是往那一站,就給王鄉長施加了一道無形的壓力,迫使王鄉長拍案而起的那隻手沒能再抬起來。
王鄉長無視任良的施壓,對茍小小怒目而視,憤然怒吼:
“茍小小,你別太過分了!我跟劉主任好歹是你的長輩,還有官職在身!”
茍小小不卑不亢,不畏不懼,不慍不怒。
她緩緩道:“何為官,官何為?為官者應有為民謀利憂懷之心,應有清廉公正之心。不求不爭於民,不求不貪於民。而你們私心太重,為自己的利益想得太多,為老百姓想得就少了。
你們是我的長輩沒錯,我尊你們敬你們是應該的,可你們想讓我拿公家的糧食孝敬你們,那是萬萬不該的。你們為老不尊在先,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王鄉長、劉主任,你倆聽不進去我說話沒關系,但你倆都是文化人,回去後好好想想這句話的意思——為官不為,何以為官。”
王鄉長甩袖,憤然而去。
劉主任慢吞吞得跟著走了。
將他們二人送出堂屋,茍小小看到趙伯和楊氏在院子裡。
王鄉長看到趙伯,怒哼一聲,不做停留,徑自離去。
臨走前,劉主任抬臉沖趙伯笑笑,任誰都看得出來他笑得有多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