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疫苗——
當天晚上,茍小小躺炕上,半夢半醒間,聽到堂屋裡那姑侄倆的對話:
“……安豐鄉的小孩兒少說有百十來個,最少要進百十來支疫苗,你不可能把進疫苗的錢都給他們墊上!那你得墊多少錢!你有多少錢?”任良的聲音裡充滿了不贊同。
“今天下午的會你也參加了,那你不是不知道,我們一下統計出來有二十多個小孩兒跟串兒一樣生那樣子的病,這還不包括大人。”洪大夫一下接一下地捶著酸累的腿肚兒,“我跟李大夫一道兒去幾個小孩兒家裡看了看,那幾家的院子裡都擺著用藥水瓶曬的水……”
他們走訪了一家又一家,每次去往下一家的路上,她心中都忍不住期待接下來能得到一個不一樣的結果。然而事與願違,她總能在那些人家的院子裡看到藥水瓶。它們被擺放在院子裡醒目的一角,向前來認領它們的他們,招搖著自己的存在。
“哎……”洪大夫愁容滿面,一聲接一聲的嘆息,心中一直在翻滾膨脹的情緒,幾乎快要將她淹沒,讓她無所遁形。
過了一會兒,她那透著無限懊惱和深深自責的聲音再次響起:“是我們醫院的責任,我們就得負起這個責任。”
不同於她低緩的聲音,任良的語調急促:
“你也說了是醫院的責任,那就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你憑啥要一個人承擔全部疫苗的費用?你又不是多有錢的主兒,窮大方啥嘞!”
洪大夫說:“你爸給我寄的錢,我都還存著哩……”
“錢是你的,你想咋花咋花,我不管你!”
見說不服她,任良幹脆來了個撒手不管,撂下話後扭頭就走。
堂屋的門被他大力甩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洪大夫追出去埋怨他:“小小還擱裡屋睡覺呢,你動靜能不能小點兒!”
任良進自己那屋後,又重重關上自己屋的門。緊接著,他那憤憤不平的聲音從門板後面傳來:
“你都快把她當成親閨女養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