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後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當時紅燈亮起時，她到底有沒有踩剎車。有些流言多了，連自己也會產生懷疑。
沒人會相信。
所有人只相信他們看到的，尤其是餘然重傷的情況下，沒有人相信，她不是報復。
慕寒川再也沒來過。
可他每天都會去餘然那兒，所有關於他的一切，都是歐陽昔告訴她的。
他說慕寒川變得很可怕，誰都不敢跟他說話。她說他每天二十四小時寸步不離陪在餘然身邊，誰也不見，也什麼都不管。
連歐陽決和江臨過去，也被他轟了出來。
餘笙也想去看餘然，可是她更怕面對瞎了眼的餘然。她能下床走動時，聽說餘然勉強可以撐幾個小時不睡。她臉上的傷結痂時，聽說慕寒川每天推著餘然去樓下公園散步。
後來她恢復七八成，可以出院時，聽說，餘然要見她。
而這一天，距離出車禍，已經快兩個月了。
道路兩旁的樹上，知了叫個不停，彷彿為了炎熱的夏天奏響逝去的悲歌。
好不容易到了，站在門外，她卻不敢進去了。
幾個月前，她還躊躇滿志的想，她終於認清了自己的處境，也擺平了自己的心態，終於可以坦然面對餘然以及一切了。誰知那一場車禍，將她打回原形。
如今在餘然面前，她恐怕再也抬不起頭來。
“餘小姐？”許清去辦了出院手續，回來時便見餘笙一臉怔忡的佇在餘然病房門外，看那模樣，似乎在考慮要不要進去。
病房的門並沒有關，在許清的聲音響起之前，裡面還有慕寒川和餘然的說話聲，輕輕地，聽不清切，卻溫柔之極。許清一聲餘小姐，裡頭頓時靜下來，死寂一般。
餘笙咬著下唇，幾乎咬出了血。而此時，便聽到餘然道：“餘笙在外面？寒川，你怎麼不叫她進來？”
慕寒川嗯了一聲，隨即餘笙就聽到那沉穩而熟悉的腳步聲。
她下意識想逃離，但一轉身，就對上一臉詫異的許清，她的腳頓時釘在原地。
慕寒川站在門口，目光中複雜的神色一閃而過，隨即歸為一潭死寂，他盯著那道纖瘦的背影，冷聲道：“進來。”
餘笙渾身一僵，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轉身。她鼓起勇氣抬頭望去，慕寒川卻連看也沒看她一眼，只留給她一個冷漠而高大的背影。
心頭一陣刺痛！
連腳下，也彷彿佈滿了荊棘，邁出一步，便是痛苦。
這幾個月裡，餘笙也曾有過期待，她甚至讓歐陽昔告訴慕寒川，她想跟他談談，但是慕寒川從頭到尾，都徹底無視了她，彷彿她這個人，不存在一般。
就連有次，她悄悄尾隨著他想跟他說解釋，她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就敗在他那沒有感情的眸光下。
想到那次那對自己的漠視，餘笙眼眶一紅，情不自禁的喚了聲：“慕寒川……”
慕寒川連頭也沒回，走到餘然身邊，輕聲道：“她來了。”
餘笙不由得看過去，餘然也正轉過頭，那雙完好的眼睛，彷彿能看見一般望過來，可是下一刻，餘笙便落下淚來。
那雙眼，毫無焦距。
她只是習慣性的，看過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