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桃符市上,剛剛認識過。”商音怕獨孤默風流起來口不擇言,便搶先一步回答。
“你姑母在京都可還好?旻旻該長這麼高了吧……”姑侄倆已聊著家常一面走進去。
商音算是明白了,原來家中所謂的來客還不是什麼南陽劉郞而是獨孤默。李嬋娟與獨孤妍是同一族的姊妹,獨孤妍也應喚作李妍,因與皇帝李豫有違唐律同姓通婚之嫌才沒有恢復本姓。
不過,商音感覺到,獨孤默出現在王家並不是意外,他似乎早就知道了商音的父親是王遇。
於是,商音便拿這個問題找他“你如何知道我父親是誰?”
“像我這般明察秋毫,心比細縝的人,自然就知道!”獨孤默故作神秘,嘴裡咬著一根枯黃的草,“只要你說一句話我就能從中抽絲剝繭,抽呀,剝呀,絲溜溜,真相就絲溜溜地出來了。”
配上動作,十隻手指亦如大白蠶織絲般溜溜蠕動。
商音以不可信的眼神瞄了他一眼,又被他捕捉在眼裡,他轉過來笑得浪蕩:“我知道我迷人得讓許多女子挪不開眼,但也請不要在暗窺我。”
“自戀到死吧你!”商音就當做掌中有一坨屎,扒一下往他腦袋上呼去。
“說真的,你離開長安時,我們在郭六家飲流觴,那時你作詩避諱將‘遇’字換成‘覓’字,我就有所猜想了,後來你又是跟王公一行歸蜀,我就更確定了,如今在這果真遇見你,就證明我猜得一點也不錯。”
“腦袋不是擺設嘛!”她的誇獎言不由衷。
獨孤默望了望院中四下無人,將那不是擺設的腦袋湊過來,認真的表情竟然有幾分三八女的吃瓜模樣:“哎,我怎麼聽說你是義女的名分回來的呢?”
像是傷口無意被人挑了一針,商音的心應傷裂開,真心覺得獨孤默多事得叫人討厭!
察覺了她回答問題的遲鈍與隨意,獨孤默決意打破砂鍋問到底,又追問了一遍。
“好吵!”商音指了指回廊掛那隻安靜的鸚鵡,“看見沒有,我養的八哥兒都比你清靜。”
那隻鸚鵡得到了主人的褒獎,撲著青橘色的翅膀在架子上開心起來,表演往日的學舌:“……長相思,在長安!長相思,在長安……”
獨孤默心下已明,仍苦著笑趣:“哈哈,它連李太白的詩都念得順溜呢!”
商音自覺打臉,對著鸚鵡翻了一個白眼“多嘴,今日晚食扣下。”
鸚鵡對於主人的剋扣強烈不滿,收攏展翅“撲”一聲從棗木架杆上生無可戀地摔下架盤上裝死!
…
大年三十的那一夜,成都的雪轟轟烈烈白茫茫了一天地。千門萬戶新掛的桃符,新掛的紅燈籠,喜慶的紅色在庭前雪的白光中透出來,亦如蜀地玉人那般白裡透紅的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