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人擺著王爺的姿態還是那麼怪,商音倒黴地想:沒被胡師傅賣,卻先被人拐了。
一切都是刻意安排好的,今晚的抓包似乎不是偶然。商音被領進一座樓閣,入了寢室,屋裡潔淨敞闊,散著說不出來的淡香,沒有什麼可圈可點的古珍玉器,唯有那牆面與眾不同,居然是山水壁畫連成,一幕連一景的疊瀑花甸,妙趣鳥獸活於其中,通體的氣韻雄壯,畫風強勁,有吳道子窮盡丹青之技的風采。
除去壁畫,畫卷倒有一軸,是掛在山水畫旁的一幅仕女圖。
紙絹為畫底,繪色不舊,估摸著是近年才畫。畫中的年輕婦人裝束淡雅,翠環微綴,衝著看畫人展著如雪般的笑顏,而作畫人將更多的筆墨線條傾注於其五官靈氣,濃墨潑畫眉,如翡翠之羽;明眸動朱輝,猶是暮夜露金星;一抹硃紅絳點唇,則是紅日冉升於雪景中,紅裝素裹……
“這畫中婦人裝扮雖然樸素,但是一眼襯出雍容大氣的容貌,作畫人在素與華之間遊韌有度,若添上華麗綵衣就是畫蛇添足了。”商音手點下巴,用比較的口吻添了兩句話,“跟我上次見的獨孤德妃相反,那個德妃,儼然是一個首飾架子,華麗空殼。”
李適的目光凝聚在畫上,眸子有了一絲亮光,平靜地說:“作畫人是我,畫中人是我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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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這個似乎是個敏感的話題,商音閉口,早知道就什麼都不說了,還好沒出言不遜。
將心思回到屋裡,如果這兒不是擺了一架床榻,商音覺得定是間書房雅室之類。再看向榻上時,被褥旁點眼放著幾套男式圓領衫袍,以及榻角陡然出現幾雙男式軟底錦靿靴。
“以後,你就住在這裡了。”李適說起話來,缺乏玩笑。
商音的那雙靈眸擴出驚奇,小指頭勾起榻上的男式衫袍,另一隻手指著靴子問:“不要這麼過分吧,你讓我一個清白的小女子跟個大粗男人住?”
“咳咳!”他可能是被商音的話嗆到了,連咳嗽也是嚴肅的,不緊不慢地解釋:“這衣袍是為你準備的,你需扮成我的近侍。”
“為什麼要扮成侍衛,這服飾太醜啦!”商音嫌棄地拋下衣服。
“沒讓你扮小宦官已經不錯了。”語氣涼到令人髮指。
聽了這話,她的小嘴比彎彎的月亮還要翹,總之很不服氣,可一下也答不出話兒來。
“不能跟誰說你是樂坊伶人。還有,你不姓曲,你姓王,‘王遇’的‘王’。”
最後一句話,帶點重音警告的嚴肅,聽得商音一臉蒙,狐疑地想:他說的“王玉”,是什麼玉,是王子只配有的玉種嗎?
其實姓什麼也根本不重要了,被胡樂師一把尿一把屎地拉扯大,商音還認為自己該姓胡呢。
“管你給我冠什麼姓,你可不能把我拐到這裡!你還不知道吧,我天生對皇室過敏,待在王府裡,我怕我會窒息死掉。”
他沒聽進去,臉上裝作什麼表情也沒有:“作為王府人,‘死’字不能說。”說完了就很鄭重地把門關上了。
而且還把門閂橫好了!
他自然而然地留在了屋裡!
這真是一個怪異又驚人的動作!
他又自然而然走過來:“夜極深,該歇息了。”
……
“喂!”商音掏出防身的鞭子抽了下地板,“跟你講啊,上次的吻可不是我自願的,你表面裝得正人君子,骨子裡跟獨孤小人是一路人!色狼!大騙子!你……你要是亂來,我可是會閃電五連鞭的!而且吉貝還會提劍來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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